叶开忽然收起了笑容,道:“若是吃多了,便会丧魂失智,癫狂发疯?”
他把这句话记得很清楚,赵公允说过的一字一句,都似乎已在他的舌尖上翻滚了百遍。
赵公允神色肃然道:“若单只是发疯便罢了,越是武功高强之人,发起疯来越是会伤及同伴。到了最后无人可伤,甚至会自残自杀。”
叶开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我知道。”
赵公允道:“你知道就该开始收手了。”
被吴药一牵着鼻子走可不是什么好局面,但他其实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
叶开苦笑道:“我还未试过,又怎么能收手?”
这个看上去有些秀气的少年人,在处理某些事情之时,竟是比谁都坚决果毅。
赵公允只能默默无言道:“那你便答应我,无论到何时何地,都不能做出自残自杀之举。”
叶开本来还在微笑,但看他神色郑重,便也收敛了神色,向着他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看向老黑,让他去墓门外面看看,自己则负责开启机关盘。
若是转动机关盘之后有什么万一,有个人在外面也可照应。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开在老黑走后等了许久,才开始转动机关盘。
幸运的是,当他把盘中央的石针转向那古琴时,墓室的大门随之而动,虽然只动了一点点,并不够人钻进去,但总算是有了成功的希望。
赵公允这才松了口气,他从刚才开始都是满面愁绪,恨不得忽然学会了穿墙之术,直接穿过这门便算好了。
他实在没想到事情竟能如此顺利,也更没想到叶开做的梦居然真能和这石盘对上。
赵公允有些想说这或许是歪打正着,但看叶开那神色,似乎又不是如此。
其实就连叶开自己也料不到第一个机关盘对应的谜底真的是古琴,若非楚留香在话中提及,他还真未能留意到。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死去了百年之久的人,居然还能在梦中帮他一把,若非亲身经历,他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这世上许多事都是如此玄妙,像是披着一层纱衣,似透非透,但若深究其理,便是无趣至极了。
不过赵公允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他依然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叶开。
而前者正兴致盎然地看着第二个机关盘,似乎在思索下一步该吃什么样的花。
江湖上的老一辈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无论在面对怎样绝望的困境,都沉着冷静得有些骇人。
这听起来是在夸人,但再一想却有些别的味道。
赵公允道:“也许你该缓一缓。”
叶开笑道:“也许你该去找找老黑。”
赵公允无奈地笑了笑,忽然道:“从进这墓室开始我就发现了,你身上有些不对劲。”
叶开的眼里仍是带着笑意。
“我身上哪里不对劲?”
赵公允道:“我也说不出来,但你有事瞒着我。”
叶开淡淡道:“我只是在想这瘴气未免来得太过蹊跷。”
赵公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老天要起瘴气,你又能怎样?”
叶开忽然道:“若这并非天意,而是人为呢?”
赵公允忍不住笑道:“瘴气也能人为?如何个人为法?”
叶开笑道:“若在谷中的几处地方埋下特制的药包,等有人经过,地面受震,包中药物自会反应,散出无形无味之气,岂不就成所谓的‘瘴气’了?”
赵公允越听越是胆战心惊。
这话听来令人惊疑,可却并非异想天开,这瘴气早不起,晚不起,怎么偏偏会在他们去采药的时候起?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有人存心要害叶开和傅红雪?
叶开淡淡道:“我不觉得下毒之人是想害死我们。”
若是真有人想害死他们,那山谷附近就该有人出来埋伏。而他们昏倒之后,也该有人出来杀人取命。
赵公允也道:“若是他们想害死你们,你们也就等不到我了。”
叶开笑道:“若他们不是想害我,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向赵公允的样子,便像是一个看向学生的老师刚刚发了问题,等着对方的答案。
赵公允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若你想解毒,就必须得求医问药,可这附近的医生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