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到不了云霄的,但冲到房顶上却是没问题的。
一到了房顶他便迅速急走,虽说是走,可却是脚不沾地,翩翩如飞。宮九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无论陆小凤飞得是块是慢,他都和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上前,也不退远,仿佛是一点也不担心他能逃走。
陆小凤的确很难逃走,这附近埋伏着的几乎都是宮九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这群大汉就会放弃围观,一股脑地涌出来。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从容得仿佛只是追着一只蝴蝶,一只飞鸟。
不过在陆小凤看来,与其说这是从容,倒不如说这是傲慢。
这是宮九独有的傲慢。
他的确有资本傲慢,没有人可以对此说三道四。
可惜他面对的人是陆小凤,对付这样的人,最重要的便是收起一份傲慢之心。
陆小凤带他走到了一处,忽然便停住了脚步。
他停得十分突然,像是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脚,被硬生生地僵在了某处。
他为何要忽然停下?
难道他不怕宮九趁势而上?
可宮九竟然也鬼使神差般地停下了。
他的面色冷峻如冰,眉头微微皱紧,仿佛被深重的压力所覆盖。
宮九的脸冷得像冰,陆小凤的笑却暖得像春日里融化了的冰水一般。
能让他和宮九同时停下的人在这世上可不多,现如今却到了两个。
有这两个人在此,他又怎能不笑?
而当他看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齐从林中走出来时,面上的笑容便更深了。
他在微笑,宮九却笑不出来。
他这人不发瘾时便很少笑,即便是笑了也是冷笑。
如今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一齐向他走来的两人,仿佛上前而来的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座冰封雪塑的高山。
一个人的剑若是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境界,他本人便成了剑客当中的一座高峰。
这个两人若是双剑合璧,即便对上他们的是宮九,那也是毫无胜算。
所以他率先看向叶孤城,冷冷道:“叶孤城?”
叶孤城也看向他,仿佛在细细确认着什么似的,淡淡道:“宮九?”
宮九冷笑道:“不错,我便是宮九。”
他面上在冷笑,瞳孔却已因对方身上澎湃的杀意而猛然骤缩。
陆小凤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西门吹雪只道:“路上巧遇,便一同而来。”
他说得很是寻常,寻常到没有任何一丝异样。
可这句话隐含的另一层意思却一点也不寻常。
叶孤城绝不可能是碰巧遇到西门吹雪,要么是西门吹雪特地去找他,要么是叶孤城听说了陆小凤的事而特地前来。
一想到此处,陆小凤的眼里仿佛透出了几分暖色。
有朋友相伴的滋味总是令人回味无穷的,有些人可能上一次还是你的麻烦,下一次就会为你解决麻烦,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报答你。
可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西门吹雪已将目光投向了宮九。
上次与这人相遇时的诡异情景仍历历在目,那种令人难忘的恶心感仍在他的腹腔之间徘徊,所以这次他并不打算给对方太多开口的机会。
可没等他拔剑,宮九就已欺身上前。
他这一上前,最为讶异的人却是陆小凤他自己。
有这二人在此,宮九竟还敢贸然上前,他难道有用不完的自信,使不完的本事?
不但陆小凤疑惑不解,就连西门吹雪也有些微微的吃惊。
但他出的剑却没有半分地犹疑,依如往昔般快似流星,急如追月,剑锋所至之处,似有灵光汇聚,着实是锐不可挡,势不可缓。
可惜这把剑没有如他所想一般刺入宮九的心脏,只是擦破了他的肩膀。
仅仅是刺破了身上的边角,宮九的面上便已然带了一抹诡异的潮红色。
这抹潮红像是一把匕首般刺进了西门吹雪的眼睛,旁人或许不懂这是什么信号,可他却是最明白不过了。
与此同时,陆小凤也明白了为何宮九要主动把自己送上西门吹雪的剑锋。
在剑锋上游走,在生与死的界限之中体会前所未有的高/潮感,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若是有旁人敢这么做,陆小凤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可宮九绝不是一个疯子,他只能算是一个可悲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