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田正国愤怒的关门声。
宋泽辰停在原地很久,停留着低头注视地上散落的a4纸的样子。
他迟滞蹲下,机械『性』地收拾着这些纸张,突然一阵尖锐的痛,他发现自己的手被a4纸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血痕。
他缓缓地抬起手擦去渗出的血丝,可是发现总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的血『液』冒出来。一股歇斯底里后的筋疲力尽袭来,他一屁股坐下盘起自己的腿,窗帘被风吹起又落下,把他整个人盖住,他躲在窗帘下一声不吭。
*
“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方石赫自从出道以后和成员们更加经常地沟通以期望了解成员们的最新近况,要高考的宋泽辰成了重点监视对象。
“还好。”宋泽辰言简意赅。
方石赫喝了一口咖啡,对面的宋泽辰眼窝一圈青黑,腰微微佝偻着,身姿单薄,盯着手中咖啡冒出的热气目不转睛。
一点都没有“还好”的样子。
方石赫的心里挺不好受的,他清了下嗓子:
“网上说的我们专辑回购的事你也看到了吧。”
人怕出名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从前无人知晓的时候都是鼓励和好评,一旦有了些名气,一群疯狗就开始盯住他们『乱』咬人,认为防弹少年团的专辑销量不对劲,公司一定回购了。他们成为各大论坛人人喊打的存在,谁家粉丝进来都可以踩上一脚。
“臭名昭着”,骂他们似乎成为一种理所应当的正确。
“我已经和楠俊聊过了。”
“你们最近一定要稳住。”
宋泽辰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里,他懒得去理会对面的方石赫会有什么反应。重重地喘息了几声让空气进入自己的肺中不至于有窒息的感觉。他的喉咙有东西哽着,发不出声来,细细密密的刺痛争先恐后地撞击脑海,在血肉里翻搅。
方石赫第一次见到宋泽辰这样没力气去掩饰任何的颓丧样子。
“好。”
宋泽辰从胸腔里近乎咕哝地发出了这个回复。抬头重归平静的样子,如果不是眼角泛红,方石赫几乎认为之前的表现是自己的错觉,宋泽辰一直都在和他谈笑风生。
宋泽辰刻意避开方石赫担忧的目光,起身拉开椅子:“我先走了。”
没有给方石赫挽留他的机会,三步两步离开房间。
*
田正国在外头闲逛了一天,从午后到黄昏到深夜,他憋着一口气不知疲倦地行走,穿过人群穿过公园,偶尔驻足,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又继续前进。
等到他最终停下来的时候,脚底传来的痛意才提醒了自己究竟走了多远。那口堵着的气都消磨光了。
该回家了。
回家之后要和哥哥们道歉,调整好状态,不能辜负喜欢我的人的心意。
他打定了主意。
已经很晚了,加上他们才出名没多久,那些记者暂时还不会全天候的闻风而动。
夜『色』浓稠,把白日轮廓分明的景『色』融化了。田正国眼前的建筑物逐渐熟悉起来,他环顾四周,犹豫着选了一条小路回家。
这条路是刚搬家时他和宋泽辰、朴知旻无意间发现的,当时金泰涥自告奋勇要带路,果不其然让他们『迷』了路,他们兜兜转转愣是找到了这条秘密小径。路途弯弯曲曲,两侧是早已关门的便利店,门口的灯泡散发着黯淡的光,这一段距离没有什么灯光,田正国快速迈过黑暗,只差一步便是远处路灯照出的昏黄的光亮。
田正国踩过那条界线,像小时玩的幼稚游戏般奇异地升起了愉悦感,仿佛自己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挑战。他反复地在线的两侧蹦跳,在黑暗和光明间来回转换。
一阵风吹来,他紧了紧外套感到寒意,准备停止游戏转身回家,下一秒他抬眼望向前方,愣在原地。
宋泽辰就站在路灯下。
他穿着驼『色』的『毛』衣,宽宽松松的,被昏黄的灯光笼罩,头发柔软,眼神和煦,泼洒出一片朦胧的水墨感。
身姿挺拔,深夜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他凝视着田正国,没有招手也有没有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像希腊神话里无数次被描绘歌颂雕刻的神祗,长久地以这样面无表情的温柔姿态等待。
然后他轻轻伸出自己的双手。
田正国越走越快,最后近乎小跑起来,飞快地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但是他突然起了个坏心眼,没有按照宋泽辰预想的那样扑进怀里,而是跳到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