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鬼差所言,那是独属于冥界帝君所居的岛屿,名为湛然岛。
来到了湛然岛,鬼差就领着容挽歌与无垢直往岛中央走去,走了约莫三刻钟的路,他们终于抵达了一座设下了结界的庄严宫殿之前。
“此乃阎君所居的逝水宫。”牛头为容挽歌与无垢解惑道。
一旁的马面垂头拱手,以灵力毕恭毕敬地扬声道:“启禀阎君,容姑娘与仙界无垢上仙求见!”
四周沉寂了一会儿,只有伴随着近乎呜咽声吹拂而过的徐徐轻风,而后一道平淡而低沉的嗓音倏忽缓缓地响起,却是听着容挽歌的内心微微一动,这说话的语气怎么会让她感到有点熟悉?
“本座在流沙亭。”
话音一落,结界立即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鬼差领着容挽歌与无垢上仙走入宫殿内。
他们走了约莫一刻钟的路途,又穿过了一棵又一棵的扶桑树,这才来到了阎君所谓的流沙亭。
容挽歌与无垢到达流沙亭之后,两名鬼差很是识趣地双双离开了。
只见流沙亭内的阎君一头如瀑墨发轻扬,长相清俊,剑眉星目,笑意浅淡却清和,修长的身躯穿着一袭以冰蚕丝绣有朵朵扶桑花纹的玄色长袍,冷静沉稳的气质之中透着一丝深透骨血似的妖冶魅惑,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就这么融合在一起,竟是生不出丝毫的违和感来,风采倒是一点也不逊色于白子画与杀阡陌。
阎君淡淡地问道:“尔等前来此处求见本座所谓何事?”
容挽歌态度不卑不亢地答道:“挽歌前来此处求见阎君,是想要请求阎君立即兑现了九年前您允了挽歌的一个承诺。”
阎君微微眯起双眼,说:“说。”
“想必阎君已然知晓无垢上仙一事了吧?”
阎君点了点头,再转眸看向无垢,问:“容姑娘欲以本座允了你的承诺来救他?”
“阎君当真英明。”容挽歌不禁莞尔一笑。
阎君双手背于身后,锐利的黑眸直直射向无垢,伴随着一身强大的威压,直让无垢深刻地感受到眼前这位阎君的实力怕是远在他甚至是白子画之上。
“虽说四大门派窃取了《四荒经》在先,杀了云牙在后,但是他们的功与罪自是留待天庭审判或是他们死后由冥界来审判,可是他却妄自杀害四大门派的掌门、又对媚儿妄动私刑,委实是罪孽深重。容姑娘可是确定了要帮这样的一个人?”
容挽歌浅笑道:“敢问阎君,何谓是?何谓非?何谓功?何谓罪?何谓善?何谓恶?何谓正?何谓邪?”
“挽歌以为世人对于是与非、功与罪、善与恶、正与邪的判定,不过是唯心而已,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对于一样的事情,自然是会抱持着不同的想法。说穿了,这一切不过是旁观者对于该人的一己私心所找的借口罢了,纵使天下苍生多数是心存歹念之人又如何,在其之外自会有受益的人与物,而那些少数是心存善念之人所做之事,保不齐在其之外会有受害的人与物。于挽歌而言,世间没有绝对的是非、功罪、善恶与正邪,挽歌救人也不须以此为依据,只要是生灵,而挽歌又有能力的话,自然是尽力相救。”
语声稍稍一顿,容挽歌笑意微敛,认真地说道:“更何况,无垢上仙乃是莲城城主,若是一城之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不安的将会是黎民百姓,受苦的也将会是黎民百姓。再者,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若是为了给几个死去的人讨个公道而要牺牲那些活着的人,如此岂不是在舍本逐末吗?挽歌斗胆再问阎君又该如何判定此举?”
无垢与阎君均是一愣,前者没想过容挽歌对于这些红尘俗事会有着这般深刻的体悟,后者则似乎是被容挽歌的想法给惊讶到了。
“好,本座应你所求。”话语一顿,阎君神情一肃,沉声道:“只不过由于他着实罪孽深重,若是本座救他,也难以对仙界与冥界有所交代,所以本座有两个条件。”
容挽歌与无垢面面相觑,而后异口同声地点头道:“阎君但说无妨。”
阎君不禁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他们的直接。
“第一个条件,无垢必须在天冥石前立下天契,内容是待得你命数已尽之后,魂魄须得自行前来冥界报道,并且要接受根据你生前所犯下的业障而判定的惩罚。由于你逃离了天庭将会对你施予的惩罚,所以届时的你来到冥界之后所要接受的惩罚将会是两倍或以上之重。所谓的天契就是与天道立下的契约,若是你没有履行天契的内容,无论你是逃到天涯海角去,还是逃到蛮荒之地去,也定会遭到天谴。无垢,你可是确定了要本座救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