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且且。”我的头埋的更低,声音也沉了下来,“……谢谢你。”
“阿真,我明白的。张良不只是汉营的人,他也是不疑的亲生父亲。”龙且顿了顿,又道,“而且他是世上唯一可以救不疑的人。”
“小且且,谢谢你。”我将话重复了一遍。
“阿真?”
“谢谢你一直待不疑这么好。”
“……我待阿真不好吗?”
“很好,你待我很好。”
“那阿真喜欢我吗?”
我最怕龙且问我这个问题,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有回答过他。
他只停了一会儿,随即又道:“没关系,阿真以后再回答吧。我可以等。”
他总是说可以等,可以等,似乎是可以等很久。只要我没有回答,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龙且,谢谢你。”我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我还是比较喜欢阿真叫我‘小且且’。”龙且抱起熟睡中的不疑,往内室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声音有些愉悦,“阿真不用担心,我不会对那只血牛做什么的。”
那只血牛?他竟然把张良形容成血牛?
罢了,我要是跟他理论这些,估计会把自己气死。我起了身,穿上衣服,吟雪这时刚好叩门进来,哈欠连连道:“公子,你睡的可好?”
“尚可。”
“还尚可?我看公子你一定睡得和猪崽一样。”吟雪放下手里的铜盆,揉了揉眼睛,道,“龙将军在门外已经站了很久了,天亮了才敢叫你,怕打扰了你的美梦。”
“你为什么不叫我?外面不冷吗?”
“冷啊,所以龙将军让我陪他堆了一夜的雪人,堆着堆着就不冷了。”
“……”
“公子,你别站着了,赶紧来洗脸吧。”
吟雪说着递了方雪白的帕子给我,我浸了水后仔细地洗了脸,然后说道:“吟雪,你去再打两盆水来。”
“知道了。公子你的早点,我过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我提高了音量,道,“我去厨房还有点别的事,你注意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扰了将军,他正在内室里休息。”
这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刚进门的锦瑟听到。
“嗯。”吟雪点了点头,扬起脸看着锦瑟,“将军在内室休息,谁也不许打扰。”
“奴婢不敢。”锦瑟声音柔柔地说道。
我和吟雪皆是一愣,随即又面面相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锦瑟如此对我们生疏远离,而且吟雪似乎还成了她的上司,职位高到她需要称自己为“奴婢”。
吟雪砸了砸舌头,扭过了头,我没说话,对着锦瑟点了点头,然后去了厨房。
由于常常会有人受伤,司马府的厨房一半是做吃食,一半是熬药。这里还是挺多药材的,这些年我大概也通晓了一些药理知识,自己尝试着搭配了一些,亲自给张良熬了一碗补血的良药。
……嗯,色泽是有点不过关,我尝了一口,味道,咳……差强人意。
我端着熬好的药回到房间,却发现吟雪神情慌张地站在里面。
“吟雪,你怎么了?”
“公子,大事不好了!”吟雪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我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范曾师傅来了,他说要看看龙将军和小公子,我说龙将军和小公子在内室休息,不便打扰,他说他非常挂念小公子的病,就…就——”
“他进去了?”
“公子,这可怎么办?”吟雪焦急地点了点头。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即也往内室走去。
如果让范曾发现了张良,我们几个人纵使有三张嘴,也难以说清。
在我忐忑不安地走进门时,我发现了有些诡异的一幕。
范曾站在床榻边,手扶额头,无奈地叹气道:“小龙,你到底出不出来?”
再往床榻上看去,厚厚的被子上,是正在睡觉的不疑,被子下面……应该是龙且和张良了。不过这床榻真的很小,我和龙且并排睡都会嫌小,他们两个是如何在这窄小的床榻上面,那个那个和平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