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是那种碰瓷讹人的混混吗？”柳青阳刻意逗趣。
陈一凡的笑比哭还难看。
柳青阳干笑两声，“行了，我这儿没事了。你去看看刘念吧，我知道你担心着他呢，他差不多也该醒了，你就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
陈一凡眼里盈然有泪，却固执地不肯落下。她透过泪光看着柳青阳，说不出话来。
柳青阳清了清嗓子，“你不要觉得亏欠我，更不要怜悯我。那样会让我更难受。”
陈一凡点头，“我只是感激你。”
柳青阳撇撇嘴，“把我救你们时最帅的样子记牢了，我不求别的，就要你心里一个位置，芝麻大点也行，只要你能记住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一凡深呼吸，“我会的。”
柳青阳探起身子，“你方才看着我时，没有再想着梅恒吧？”
陈一凡的心被狠狠撞击一下，同样蓄意的车祸，同样送进医院的爱人，和眼前这个长相的男子……三件事情叠加在一起，陈一凡居然没有丝毫联想到当年的梅恒。
“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怕受不了和五年前同样的打击才会这么激动，现在看你表现也不像。”柳青阳笑嘻嘻，“没有想到他就好，你能彻底放下他，我也算是甘心了。”
陈一凡觉得自己又要哭出来了。
另一边刘念确实已经醒了，而此刻站在刘念病房里的却是陈秋风。
陈秋风一脸关切，“还好吗？”
刘念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老师还没换过衣服吧？您身上的烟油味道太明显了，是只有烟草过敏的老宋最喜欢的牌子。”
陈秋风脸色立刻阴沉，“刘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刘念苦笑，“我当然知道，我在和自己的杀母仇人，也是刚刚还想要杀我的人说话。”
陈秋风的身形晃了晃，站到窗台边上，声音疲惫，“刘念，那些存心挑拨咱们师徒关系的谎言，你不该听信。”
刘念悲凉地笑了笑，没说话。
第102章 诛心
陈秋风望着窗外，刘念望着陈秋风的背影，一时气氛沉默而凝重。
隔了好几分钟，刘念才艰难地开口：“我……刘念……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
陈秋风转过身看着刘念，“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甚至想过把女儿嫁给你。”
之前他对刘念一直是满意的。刘念聪明，听话，而且足够爱一凡。陈秋风真的想过祝福他们两个人长长久久下去。但为什么刘念偏偏知道了当年追杀他们母子的高利贷的是陈秋风的人，为什么刘念偏偏有着精神病的基因……无论是哪一条，陈秋风都不会允许。
陈秋风并不讨厌刘念，但也不会在意刘念的死活。
刘念摇摇头，“不，一凡说得对，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或者她，你只是想要控制我们，我一直是你和梅道远斗争的打手、爪牙，也是让你赚了大钱的摇钱树，为你带来名声的传道者！而一凡，你口口声声说着最爱的女儿，也只是被控制被利用！”
陈秋风脸色变得极度的冰冷――除了上面两条，他最最不能允许的就是刘念的反叛！
“闭嘴！”陈秋风两步冲到他面前，劈头一记耳光，冷笑说，“你说的都没错，刘念，但是你搞错了因果。没有我，就没有你。反过来，这个命题不成立。别忘了，是谁在你连学费都掏不起的时候帮你入学！是谁帮你搞走梅道远，让你占有了整个明德！是谁让明德能一步步做大！是谁在你搞砸了一切以后还肯帮你出谋划策，收拾烂摊子！是谁，是谁啊？”
“是你。”刘念低下头，片刻之后，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陈秋风，“我很小就没了父亲，家境不好，性格也软弱，总是被人欺负……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拖累我妈妈之外，完全就是个多余的。直到我遇见你为止——你帮我很多，教给我很多，让我住进你家……我妈妈去世以后，我都没有家了。梅道远瞧不起你，你的家人和你很疏远——连一凡，你最器重的女儿，她都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这么想。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你骄傲的一部分。老师，我从来没说过，但在我心里，我早就拿你当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