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凡木然点点头。
“你要是不愿意过去，我就替你给他问个好。”刘念试探着问。
“等下，我也回去，正好我也想和他好好聊聊。”陈一凡又吃了两口菜，觉得嘴里有点苦涩，“自己回集团亲手处理一些事情以后，我有点理解他了。虽然还是无法原谅他的错误，但我至少应该试着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刘念给她倒了杯热水，“其实先生心里是很疼你的，只是不懂得方式方法。”
“我知道。”陈一凡又塞了一口饭，“和春雨相比起来，他对我的确很好了。”
刘念不解，“春雨？”
陈一凡愣了愣，终究没把实话说出口，“春雨其实是我父亲一直资助的一个国外留学生，能进集团也是父亲安排的，也可以说是来监控咱俩的。”
“陈先生一定是不放心，才让春雨过来帮助我们的。一个是亲女儿一个是学生，当然不一样，有什么可比性呢？”
陈一凡努努嘴，“可父亲待你很好啊，我瞧着他对你这个徒弟比对我这个女儿还好。”
刘念笑，“那是因为陈先生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他也认为咱们最后会走到一起的。”
陈一凡擦了擦嘴，“哪家医院，咱们走吧。”
“外面下雨了，你先去换一件厚衣服，我下去在车里等你。”
陈一凡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这么苍老了，他早就失去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变成一个躺在医院里，可怜兮兮地忍受病痛的普通老头。
原来父亲也会老。
陈一凡觉得心里酸酸的，“爸，你没事吧？”
陈秋风本来在闭目养神，听见女儿的声音赶紧抬头看，“一凡和刘念来了，快坐。”
陈秋风嗔怪着看向妻子，“我都说了没事，告诉他俩干嘛？！”
陈一凡越发心酸，父亲真的变了好多，从前的他，绝对不是这样的，“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骨折了肯定很疼吧？”
“我一辈子受的苦啊痛啊太多了，这算什么呢？”陈秋风笑了笑，“一凡啊，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刘念早就把陈夫人搀扶了出去，空旷的病房里只剩下陈家父女两人。
一凡低头苦笑，“我的确没法原谅您，但我想听您说，您这些年……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陈秋风的眼神开始迷茫，“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喜欢我给你安排事情和掌控你的生活。可是我这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掌控着兄弟姐妹，掌控着陈家大大小小，掌控着你妈和你哥哥姐姐，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我是有点顽固不化，但一凡啊，爸爸一直都是疼爱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的庇护下好好长大。”
“但你是个厉害的孩子，你认识了梅道远以后就喜欢上了他们家轻松的氛围。你开始天天往他们家跑，后来渐渐不回家。中考的时候，你故意答错了好几道题，分数错过了家门口的重点高中，反而去了偏远需要住校的高中。我给你买了手机你也从来不肯打回家里，电话每个月花了那么多，通话记录里不是打给梅恒就是梅道远。”
“你高二的时候刘念入学选了我的课，这个孩子聪明坚毅，我挺喜欢的，后来听说他的身世不太好，就时常让他到咱们家居住。这就给了你住在梅道远家里的理由，为了这事咱们吵了很久，你还记得吗？”
陈一凡点点头，从床头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
陈秋风咽了口水继续说，“后来你和刘念认识了，他喜欢你，我看的出来。他后来跟着你一起拜师梅道远门下。但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居然要休学跟着梅道远创业。”
“梅道远怎么想的我不管，可你才刚上大二，才十九岁，你竟然愿意跟着他去冒险？我是你父亲，你休学的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时我才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我知道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答应。”陈一凡专心致志削苹果，“所以干脆也没和你商量。”
提到这些，陈秋风的眼睛里还是露着精光，“我拦不住你，刘念也跟着你走了。我就只有竭尽全力，暗中注视着明德集团一举一动，我不能让你失败。”
陈一凡最后一下差点削到手，她放下了水果刀，把苹果递给陈秋风，“所以，当时那场谈判，你才会选择不惜一切代价支走梅先生，和刘念串通好了，保证明德集团不被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