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后宫妇人懂什么!”
般若缓步而出,见那殿外有些刀光,便知整个凤仪殿都已被禁军保卫,自然是怕跑了她,可皇后如此苦苦哀求,宇文觉就一点也顾念,想来,定是赵贵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遐想,那可能就不仅仅是抓她来构陷阿爹谋反了。
“皇后娘娘字字珠玑,我独孤家素来为君尽忠,不知今日圣上,要做什么?”
但见宇文觉身后,禁军林立,却还未拔出刀剑,可见,他并不像想见血光,但陪在宇文觉身边的,竟是适才想要邀她同坐的张婕妤,她转念也知道,一个朝臣,一个后妃,内外一同怂恿,也怪不得宇文觉会冒险。
只是张婕妤这笔账,本不该算在她独孤家的。
“你们独孤家表面忠心,实际早与那狼子野心的宇文护勾结在了一起,还敢说什么为君尽忠?”宇文觉怒不可遏,将挡在般若前头的元皇后推开,“你敢说你独孤般若,与宇文护未曾有私!”
“我与太师,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有私,也不过你情我愿,可我父亲却从未与太师有任何谋逆之位,适才听皇后娘娘所说,圣上并无证据,难道,圣上今日诓小女前来,就是为了得到证据吗?”
大周女子虽不如南朝女子扭捏,但世家女子名声却也要顾及,她将这话框在一个“就算”上头,于宇文觉来说,她是承认了,但对旁人来说,不过是她气急败坏,说出的戏言。
躲在帘幔后头的曼陀,这才约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是她这长姐与宇文护的事被圣上知晓了,圣上对付不了宇文护,就拿她阿爹开刀。
“来人,拿下这逆贼!”宇文觉再不多费唇舌,长袖一挥,外头来了十数人,般若只得束手就擒。
被人押解出了凤仪殿,才看到外头禁军林立,竟差不多把整个宫闱的召集在了一处,她心下一怔,只因抓她,何必这么大的阵仗,她与宇文护猜测的,都是宇文觉会抓她拷问,谋逆之事。
可看这样子,却决计不是了。
里头元皇后还在劝说,却是宇文觉目眦尽裂的大声怒吼:“朕倒要看看,宇文护逼宫,错杀了她女儿,他们这翁婿还能不能握手言和,再图谋朕的江山!”
般若终是明了了,宇文觉要杀她,是真的要杀她,他料定宇文护会来救她,因而设下这大阵仗,请君入瓮,等宇文护入了宫来,他便以剿灭叛军的罪名攻伐,若赢不过宇文护也不打紧。
只要杀了她,把她的血染在宇文护的剑上。
逼宫,杀女,于公于私,她阿爹也会与宇文护拼死一搏。
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没由来的一阵战栗,她忽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独孤曼陀已不在了,她心绪稳住些许,想着曼陀虽然平时诸多不是,可这一回,定然是出宫报信去了。
关押的地点是张婕妤的宫殿,那是一切都筹划好了的,只等宇文护出现,她也就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
“般若女公子安好。”她轻啜茶盏,居高临下的瞧着般若,俯下身,染着蔻丹的指尖,落在般若的脸颊处,摩挲些许,才轻笑道:“可惜了。”也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感叹。
“张婕妤,圣上糊涂了,你怎么也糊涂了。”她镇定自若,没有张婕妤想象的害怕模样,淡漠道,“若我死了,我父亲纵然以为是太师杀的我,可太师,怎不会为我报仇。”
她轻笑,眸子里渐渐深沉,染着些与女子不相符的东西,“我的阿护,素来没什么本事,但却颇有些折磨人的手段,不知张婕妤可听过人彘?”她妩媚容颜在华灯之下艳如桃李,“无妨,想来张婕妤也想好了后路,的确可日防夜防,对了,日日活在恐慌之中,也是阿护,素来喜欢用的折磨人的手段。”
张婕妤心中直发寒,只觉面前这个女子如同鬼魅,手上的茶盏,狠狠砸了下去,咬着唇,颤抖着死死地抓住旁侧凭几喊道:“**,待会儿你就身首异处了,还敢吓唬本宫!”
那茶叶末子,溅了些许,在般若脸颊边,青绿之色,与她今日发簪相衬的很,她不慌不忙,笑道,“娘娘博闻广智,自然知道,太师是何等人物,哪里来的吓唬。”
“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当真以为,宇文护,真的会为了给你报仇,冒天下之大不韪!”张婕妤因气急,胸口起伏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