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以命相胁的独孤般若,已不是宇文护第一次见过的了,“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可以试试。”
他不敢试,只因他知道,般若是怎样的女子。
宇文护只想着今日与独孤般若相认,来日上门给独孤信博个好模样,水到渠成娶佳人入府,却没料到,此刻的独孤般若竟与他形同陌路,任他如何做,也讨不了什么好。
想到此,他叹了叹气,倒是步履轻缓回身往外头走,“独孤般若,你记着,今日你伤了我这一刀,我可会报复你的。”可这话,却没由来的,没有些当朝太师的气魄,反倒有几分少年意气与几番无可奈何。
匕首落了地,独孤般若才猛然回神,血腥味掩盖住房中的果香,宇文护身影早已与那月光融为一体,再不见了,她靠在床榻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疯子……”半晌,她薄唇才吐出两个字眼。
第4章 第四章 污闺名
夏日正是赏荷的时候,偌大个长安,最好的荷花,莫过于宫中太液池当中的水中芙蓉。
元皇后在这盛夏时节,开了夏日避暑宴,请了长安城中许多世家女公子们进宫来赏荷。
独孤家的女儿们,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而这次,也更是独孤伽罗第一次入宫参加这等宴席,因她年纪小,常与辅城王厮混在一块和假小子一样,因而宴席上,只单单她一人偷溜去了御园玩。
“般若,你今天怎么脸色不好?”丝竹悦耳,夏日酷暑,好在亭中放着冬日存着的冰块,清风徐徐,倒有些舒爽,元皇后倒格外亲切的问了问独孤般若。
般若恭敬有礼,言笑晏晏,只说昨日少眠倒是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致。
太液池另一边,宁都王宇文毓站在杨柳树下,远远的望着这边,身侧仆从小声提醒道,“殿下,莫让圣上等得久了。”若非宇文觉召见商讨昨日宇文护康复之事,宇文毓自然不会在这儿,可恰好碰着皇后娘娘开夏宴,他自然想多看两眼,可人多的晃眼,怎么也没瞧到般若。
池中水芙蓉开的极好,却有一小舟在莲花丛中摇荡,除了独孤伽罗,再没人敢做这种事。
“赏花嘛,自然要就近赏,坐在那个亭子里头,什么花也瞧不着。”她正与夏歌嘟囔着,见那长廊石桥出,徐徐而来一玄衣男子,虽只带了一个随从,却有皇室气魄。
伽罗船桨又往前一些,想看得分明,前边来了个内侍,喊了声“太师”,不知在旁禀告什么,只见那人神色越发严峻,才禀报完了,那人却忽感觉到谁在看他,猛地回身。
伽罗刹时慌了神,连忙转过身,躲在荷花丛中去了,这才知晓,这人原来就是那个,前几天被人传,丢了魂魄的太师,她好奇的很,眼角余光又瞥了瞥,恰见那人眸中泛着瞳色,妖异至极。
她顿时惊呼一声,船桨一滑,倒跌下池去了。
“救命呀!”
待夏宴上的人听到外头声响,独孤伽罗已是在水中挣扎了好些时候。
宇文护只站在桥上,看着这个在荷花丛中挣扎的小姑娘,没旁的神色,过了些许时候,才想起,这人似乎是般若的三妹,“哥舒。”他喊了声,多年的主仆默契,哥舒自然都明白。
那另一边却是人潮涌动的递来了竹竿,独孤般若是来的最快的世家小姐,“伽罗!”她略显得有些惊慌,发间步摇随着她步履晃动的厉害,衣角早已被她撩起一侧些许,春诗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她后头。
纵然这太液池边上这般人来人往,宇文护也能在众人之间,瞧见这么一个叫独孤般若的女子。
她今日发间簪着玉簪花纹络的钗子,却可惜,没戴昨日那副明月珰。着了件娇黄色的衣衫,衣衫上绣着些花鸟,他偏想看的清楚些,分清乃是牡丹还是芍药。
哥舒要把独孤伽罗救起来的时候,伽罗已在夏歌拉扯下抓紧了竹竿,“放肆!”独孤般若快步上前,拦住哥舒,“你是个什么身份,怎敢下水,污我独孤家姑娘的名头。”她咄咄逼人,转而看向那桥上站着的宇文护。“多谢太师了。”她明明生气的很,却还是笑着,徐徐一礼。
哥舒显然觉得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正要争辩,却见宇文护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元皇后自然是坐着轿撵来的,随即跟来了好几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