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饭好了吗,伊莲……咦,你是?”
门外站着的不是绯红的伊莲娜,而是一个身材极其矮小,面貌丑陋的男人。半明半阴的光线下,侏儒面无表情的脸庞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你找谁?”韦筱池不禁觉得有些害怕,人不自觉地缩回半掩的房门后面,警惕地瞪着来人。
那侏儒仰起头,漆黑的眼眸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天然地带有些凶狠的意味:“是小韦女士吗?我是盾牌酒馆的仆从马里奥。伊莲请您下楼用餐。今晚的正餐是通心粉。请问女士,您是否还想用一些甜酒或者‘绯红伊莲’?”
“原来是酒馆的人啊……”韦筱池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是自己多虑了,眼下还没到午夜呢,就算是狼人也不会提前对她出手的。
“‘绯红伊莲”?那是酒吗?”她问道。
“是的。那是我们盾牌酒馆自酿的酒,是这儿的招牌。绯红的酒液,浓郁的香味,后劲儿也很足。女士,您要是会喝酒的话,不妨来一杯尝尝,这样的美味错过了,别的地方可喝不到了。”
“那我就来一点尝尝吧,”韦筱池想起丁鲲曾对她说过要享受过程,便对来人笑道,“小半杯就好,我喝不多,剩下就浪费了。”
“好的,女士。请您随我下楼用餐吧。”
……
这里的通心粉很像西餐店里的意大利面。筋道的粉同南瓜、菠菜、葡萄、牛肉一起放在焗炉里,酱料的味道有些微妙,倒是也不难吃。而招牌酒“绯红伊莲”则是一瓶类似干红的酒,可惜韦筱池不好酒更不会品酒,只能喝个热闹,反倒辣得自己有口难言。
此时,奥尼跟山崎苍两个好哥们早已经离开,身为仆从的马里奥也没有跟主人同桌吃饭的习惯。于是,偌大的酒馆里只剩下韦筱池跟伊莲娜两个人。伊莲娜似乎对丁鲲异常感兴趣,用餐的过程中一直在拐弯抹角地向号称“警长大人的老朋友”的人问话,而韦筱池哪里了解他这么多事情啊!幸而她吃东西快,扫完盘底之后连忙推说困顿,早早地回了房间,锁门换睡衣,一仰身,躺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中心广场上,钟“当当”地敲了七下,惊飞了地上觅食的鸟雀。
夕阳的艳色已经消散地七七八八,只剩几抹浅浅的残红还印在湛蓝色的天幕,映在深沉的海面上。
韦筱池把窗子打开一条缝,让海腥咸的味道和浪翻腾的声音灌进房间里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睡海景房。明明是激昂动态的风景,却让她的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宁。想来丁鲲特意为她挑选的这个房间,就是为了应和他嘴里说的“享受”吧。幸亏如此,此刻她确实得到了真切的享受。
只是,要是这样的安宁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没有杀戮和死亡,没有被永远困在这里的恐慌……
要是能一直躺在这个地方,遥望着水天一色,倾听着悠悠涛声……就好了……
……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钟声连续敲了十二下。
午夜终于降临。
沃夫镇上空,升起了一轮巨大的“圆盘”!那圆盘比太阳更大更圆,盘面斑驳地露出些许血红的颜色,把这个原本安宁祥和的小镇映照得愈发暧昧迷蒙。
方才还是死寂的街道上,突然窜出了几道纤瘦的、似狼非狼的身影。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疯狂而痛苦的眸子中闪现出熟悉的光芒。
他们仰头看向漆黑夜空中,那轮象征着诅咒和不详的月亮。不知是谁先仰起头,对着这月空一声凄长的哀嚎。
一声未泯,一声又起,狼嗥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沃夫镇中,久久不灭……
……
与此同时韦筱池陷入了醒不来的梦魇之中。
她孤身一人奔跑在这诡秘的月色中。穿过中心广场,经过警钟厅,钻进了狭窄逼仄的暗巷,远远的,盯上了今晚的目标——
那瘦弱纤细的身躯,那柔软裸露的喉咙,那温热的汩汩流淌在血管中的鲜血!
那就是今晚它们几个用以续命的灵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