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漫再凑近一点,轻声细言:“什么都好商量,陈小姐。”说完他就急匆匆揽住陈予玲的腰,迈开步子把她往自己帐子里送。陈予玲的人在他们身后快步跟着。陈予玲的脸忽然红的像熟透的山楂,心里也是一阵诡异的酸爽。
扬漫扭头朝旁边吆喝起来:“备茶备酒喽!”他路过余连沙那个满头花发的表哥,又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余表哥来,领上你的连沙表弟,帮忙安顿一下陈小姐的战团啦。”接着他又带着陈予玲穿过几个高大的怪人,他转个圈把陈予玲从右臂换到左臂,然后指着怪人的鼻子说:“你们给我滚远点啊!”最后他们从几个小孩身边走过,扬漫又摸摸小孩的头:“一会儿给你们好吃的。”
扬漫行路匆匆,黄色的纱衣被他脚步激起的黄沙拍得啪啪响。但他撩开帐帘后就立刻瘫软成另一个人。他把陈予玲放到座位上,自己闷了一口酒,然后伸展四肢,舒缓的斜躺到他那铺张的羊毛金丝花毯上。他用两个手指夹了块儿坚果塞到嘴里,咬得咯嘣咯嘣响,懒洋洋的对着空气说:“请您出来吧。”
乔叶翕走了出来,用他细长的手指摸了摸陈予玲的手背:“好久不见。”
陈予玲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惧瞬间把她包裹,又像打个冷战,立刻被身体挤走。她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乔叶翕。”
“来嘛,坐下聊喂。”扬漫伸手把乔叶翕拉到了座位上,然后他摇摇桌子旁边的铃铛。四五个老大爷抱着壶弦琴钻进帐篷里。他们盘腿坐下,把壶弦琴横放到胯裆处,琴弦朝上的人用指甲挑弦扬音,琴背朝上的人就用坚果壳敲击走拍。流沙族人精通乐器,他们的壶弦琴就像天籁。扬漫跟着节拍晃荡脑袋说:“我的祖先说,壶弦琴音,能唤醒空气里的微尘,你们相信吗?整个世界都是活的。”扬漫托起手掌凝望,好像那些微尘真会在他手心里跳舞一样。然后他扬扬手又说:“至少,我希望这琴音能让陈小姐愉悦。原谅我们,借用你的海螺。”
“有借有还,那也没有什么。”陈予玲回答。
“您的海螺在那祭司婆娘手里。”扬漫皱起眉头:“我相信她会还给你。”
“那仙贝呢?扬漫族长不会为难我庇护的部族吧。您都把她挂到市场上了,也只好随行就市。您开个价,我会想办法满足。”
扬漫摊开手耸耸肩:“您来晚了。前天,已经有人出高价给领走了啊。”
“天啊!你把她卖给谁了?”陈予玲惊叫起来。
扬漫慢悠悠摇摇头:“买主是个神秘人物,来送货的那个叫越好。”
“越好?”棉絮村里的男孩,陈予玲和乔叶翕都张大了嘴巴:“他是个普通人,能拿什么宝贝打动族长你,赎回仙贝呢?”
扬漫坐直身体,从案几底下的箩筐里拿出一个石盒子,放到他们面前:“了不得的收藏品呀,神谕之碎!叫我如何拒绝呢?”
陈予玲一看那盒子就知道东西来自哪里了,半死树洞里的地下空间,她还清晰想起来那些记载,神谕之碎,无法参透的黑暗。
“越好还说了什么别的吗?”陈予玲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盒子,嘴上又继续跟扬漫问话。好像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人在同时处理不同的事情。
扬漫点点头:“当然,我忍不住要问他,从哪里搞到这个石盒子的。”扬漫发现陈予玲呆呆望着石盒子,好像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他弹了两个响指:“嘿嘿,美女能看着我聊天吗?”等陈予玲机械的收回目光转向他,他才继续讲:“他说他认了个师父,是什么夜喜神的神侍者。石盒子是他师父给的。我的妈呀,乱七八糟的,那个忘界人真能哄骗小孩子。我从没听过什么神侍者,我只知道忘界坍塌前,有个圣母族的族脉叫夜喜。”
陈予玲看了看乔叶翕。他早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黑洞洞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反光。他不讲话,就像个死人杵在对面。但是陈予玲已经猜到仙贝去了哪里,她无法掩饰自己脸上的疑虑。越好多半跟当年的蒋华一样被忽悠了。仙贝必定又遇上一桩盘算已久的阴谋。他们说不定还会遭遇半死树洞口的杀人雾化丝。陈予玲心里又打了个寒战。她把手放到自己的太阳穴上敲了敲,起身朝扬漫挤出个僵硬的笑脸:“我知道了,谢谢你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