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复杂,几经安排接近了陈予玲。没料到刚一接触就遇到这种事儿,心里暗骂:“关老子屁事!这些忘界的妖怪们,真他妈麻烦。”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灵机一动,就把这个难题甩到新主子身上吧。所以他贸贸然在这病房里认了主。
陈予玲半信半疑的问肖云:“用这个真能救他的命?”
“嗯啊”肖云撅着嘴点点头,那神情又有点像一只鹦鹉鱼。
陈予玲又检查了一遍连沙的伤口,外婆教给她的所有医理在这些伤口上都不管用,那外婆故事里的法术呢?陈予玲吞了一团唾沫,说:“那就试试吧。”
“妹子我可告诉你呀,这海螺是你的护身符,要是没了它,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找上你,随时身处险境。到时候你就不可能像这次这样毫发无损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次丁点儿伤都没有,全是因为这个海螺护着。”
“你以为呢,就算你的沙沙挡在面前,那么多只山鹰撕咬,你可能一丝抓痕都没有吗?啧啧,余连沙他是不知道,带着海螺,这种法术根本近不了你的身。他妄做牺牲喽。”
雨童忽然掀开门闯了进来,阴阳怪气的骂起来,那语气像是指责又像是期待:“陈予玲!既然有救他的方法,就拿出来,可别眼看他死在这里呀!”雨童抠着门边的手指很用劲儿,她带着闪钻的蓝指甲都快变形了。
陈予玲二话没再多说,取下了胸前的小海螺。把海螺放在掌心轻抚了一会儿,外婆给的东西,她当然很舍不得,但咬咬牙还是递给了雨童。
连沙的烧果然在第二天就全退了,满背的浓疤也迅速结成黑色的粉末状结晶,和着死掉的皮肤,一层层剥落。陈予玲觉得自己有点变态。这期间,她特别喜欢趴到余连沙的床边,去抠扯那些结巴快掉的硬皮。雨童就翘着二郎腿在旁边冷眼看着。那一刻陈予玲正全神贯注扯一溜长皮,余连沙忽然吹了个浑厚的呼噜,从长长的昏迷中觉醒过来。吓得陈予玲差点没从椅子上翻倒过去。
连沙精神一夜间变得抖擞。陈予玲没想到效果来的这么快。然而随着海螺的消失,与这疗伤效果来的同样快的,是陈予玲陡转的命运。
每天到下午的时候,医生会催促连沙出去走动松松筋骨,肖云就兴高采烈带着他们到附近的小村镇里闲逛。肖云带去的地方,可都不是什么品茶赏云的高雅店面。他熟悉的,无非就是羊肉铺的生滚羊头肉,小卖部的葱香高粱酒,街边摊儿的老姐油糍粑。不过逛了好几天,陈予玲依然觉得这些小店很有意思,即使与旅行团分道扬镳,她仍然在往有趣的世界里前行。
有一天,肖云像突然脑袋转了弯,把他们领进了一家装置豪华的茶社。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小店员刚把茶水会泡好,他就拧出一包花生和一袋瓜子,扔在茶桌上,悉悉索索拌茶吃起来。果壳沫子飞扬的到处都是,他也不管人家茶社地上铺着精美密实的羊毛地毯。
“喝茶啊。”他招呼大家。
“今天怎么请我们到这么上档次的地方?”陈予玲抿了一口茶,心里想说,什么上档次的地方,明明就是个烧钱的地方。茶也并没有什么好口感,只是店面装修的精美结实,光是天花板上那顶金灿灿的大吊灯,就能把人眼晃瞎。
“我约了个朋友,贵族家的女王,怠慢不得。这家没品位的店,至少算是干净了吧。”肖云也不怕把旁边的小店员气的直翻白眼。
结果等了一会儿,来的却不是贵族家的女王,而是一个贵族家的小公主。她身着朴素,面容稚嫩,说起话来乖巧,没有一点傲娇的气场。但她举止轻盈得体,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是出自很有教养的高贵人家。她脖子修长,走路无声,就像一只四平八稳的白羽天鹅,进门就似有似无的朝每个人微笑点头。当然那种店面、那种时段,也就只有陈予玲他们一桌客人。
“肖云哥哥,九途结编好了,我替华姆给你送过来。”小姑娘走到他们桌前,把两个五彩手链递给肖云。
余连沙赶紧给小姑娘搬来一个座椅,又亲自给她斟上茶水。
“华姆没来?”肖云瞭望小姑娘身后。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家里有客,她托,托我给你送过来。”说完她有节奏的挪动座椅、坐下、收脚、直背、垂肩。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简单,却被她做得像一首流动的小夜曲,赏心悦目,一定是从小就花了很大功夫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