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能毫无阻碍的修炼雾化丝法术,肖云渐渐发现自己身体最神奇的变化就是来者不惧。不管是走过荆棘丛时扎到皮肤上的尖刺和枝杈,还是捕获野猪时嵌到肉里的猪牙和厉爪,都能被内化,长到自己身上变成自己的一部分。那些伤口除了流脓恶臭,没有任何痛觉。但是肖云对这些异物感到很抓狂。他每天晚上走到溪瀑布边更换和清洗粗布条,并把插在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硬拔出来,疼得自己呼呼踹粗气。
陈予玲和仙止远远的看着肖云。白色的月光反射着溪水,在他身上打出一片片斑点,看起来就像一团凹凸不平的石头饼,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很厉害呀,但这不是他想要的。”陈予玲捏捏仙止的肩膀:“他现在再也不能说关我屁事了。”
“就算他以前天天说着关我屁事,可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他哪件没有管呢?那老太婆拿我们的性命威胁他,他要真不管,我们都死在半死树根下了。”
“姨母说我现在是忘界最有权势的人。”陈予玲掏出口袋里装着的小木瓶子,闻了闻紫尾莲草的味道,长长舒口气:“嗯哎,如果我真是忘界最有权势的人,我就要集齐世界上最厉害的法术,治好他。”
“可能没有这种法术哟。”仙止用手指转了转自己的顶发,无奈的甩甩头顶这颗豆芽菜:“就算有,我看忘界最古老和最新奇的法术都在半死树根下,跟那可怕的老太婆躺在一起。”
“那是个近神创造的地下网络,又被隐诺者经营了上千年,谁知道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隐诺者说,我也是五行不缺之体,如果我真能获得近神的力量,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的法力够不够还原肖云呢?”
仙止撇起嘴巴摇摇头:“咳,那老太婆忽悠你。法术,你确实进步神速,也许因为是五行不缺之体。可你是冰崖族脉,我们各部族血统特质不同,各有优势和缺陷。你看,我教你通心驭畜术,但你不是琉璃族脉,最终也只能驾驭狐犬之类。只有五行不缺的圣母族脉才是完美的体悟者,他们可以领会所有部族的法术,并有机会得悟神谕成为近神。这世界上再没有圣母族脉了,哎。”
“好吧,”陈予玲撅起嘴:“没有天生神力,还有战团。吃完赶紧赶路吧。”
陈予玲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的火架子上扯了一根猪腿下来。她朝肖云走过去,踩得脚下枯树叶夸嚓夸嚓响。
“肖云,你打的野猪,吃点。”陈予玲把烤的焦香的猪腿递到肖云面前。
肖云赶紧把脑袋缩到肩膀里,用手摆了摆。陈予玲还是举着猪腿,站在他身边不动。肖云推开那猪腿,跟陈予玲回到火堆旁。他用脚踢开干树叶,狠狠在地上踩踏,把地上的泥土踩成一块儿平板。然后用指甲在泥板上写字。
“不要再叫我肖云。”他写道:“我肚子也不饿。”
“哟,”仙止抠抠脑袋说:“我的哥哥耶,你变成坨屎样也还是我哥哥肖云呀。只要你不介意,我一样陪你喝茶酒吃小点闻鼻香。”
陈予玲把猪腿扔到地上,拍了拍手:“那叫你什么呢?叫你神兽兄弟?你不过穿了件神兽的衣服,怎么就不是肖云了呢?”
肖云火红的眼睛像烧烫的炭球,抬起来看着陈予玲。他忽然站起来,用那些坚硬的指头捏紧了陈予玲的手,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陈予玲憋得满头大汗,但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啃一声,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自己骨头开始折断,咯嘣咯嘣作响。肖云鼻孔像牛鼻子一样“哼”吐出两团热气,松了手。然后他又慢慢蹲下,在地上写了一句话:“我不习惯这件衣裳,太丑。让我静静。”写完了,肖云一脚踢开挡在路上的猪腿,又躲回黑暗的林子里。
陈予玲甩甩自己的手,疼得她“嘶嘶”咧嘴,好像被铁锤子砸烂了骨头一样。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问仙止:“他今天不太对劲呀,发这么大脾气。”
“嗯嗯,”仙止指了指对面那座山。它长得圆滚滚像个大馒头,又像个玉米馍馍。仙止说:“咱们到馍馍山了,脚下这个是左馍馍,对面那是右馍馍。”
“喔,肖云的家,就在馍馍山中间夹着的乳间村。他这个样子,再别想回普通人的村镇上找乐子了。难怪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