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狂沙_作者:抓哥(196)

2019-04-22 抓哥 女强文

  独珠子点点头,牵引得他整个上半身都像只大甲虫一样前后晃荡。他指指周围乱比划一通,像只屎壳郎在那大铁球上下滚爬好几圈,吱吱吱的叫着:“人呢?人呢?”一边说他一边把瞳孔张得非常大,就像个变焦的镜头,在大厅里挨个角落扫视。

  陈予玲她们也不由自主跟着他每个角落扫了遍。这屋子已经空荡荡的只有凉风在里面旋转着。就连刚刚那个躲在门后的刀一也脚底抹油溜走了。

  “哎跑啦!胡茶跑啦!”独珠子停在铁球中央的大桌子上锤拍自己大腿:“这惹祸的兔崽子!”

  “胡茶刚刚就在这里?”陈予玲一脸懵逼的问雨童。

  “跑了怕什么?”雨童一蹬腿跳到桌子上拧住独珠子的衣领,单手把他提了起来:“你这狡猾的老怪物!带我们去胡茶的住处找。”

  独珠子耸耸肩:“小兔崽子在那冰窟窿里乱穿,抓不到的。”

  雨童那两根指头掐住他的独眼珠子,拉扯到自己嘴巴面前,一字一句的说:“老规矩,不带路你就死。”

  “嗝儿!”独珠子被雨童掐得憋了个臭嗝儿出来:“老规矩,只负责带路,不负责找人。”

  雨童嫌弃的招招鼻子把他放回桌子上:“真是个屎壳郎,快走吧啊。”

  “你们得先等等啊,我要取一具作品来。”

  独珠子踉踉跄跄走到窗户边上取了两根长长的晾衣叉,拼在一起,有三四米长。他慢慢把衣叉伸出去,伸到那个高耸的树尖上。那高耸的树尖摇摇摆摆,上面挂着一副镂空雕花的白骨,白骨上的雕刻层次丰富,山川景深开阔,人物妖娆灵动,飘着艳丽浓重的胭脂花香味,香腻的有点让人作呕。陈予玲觉得那副白骨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独珠子把它小心取下来抱在怀里:“这是我的杰作,走哪儿都得带着,否则睡不着。”独珠子转转眼睛,发现陈予玲把鼻子凑过来仔细的闻味道,就指着白骨说:“她生前深陷权欲坑,不服平淡寡味,非要浓烈妖冶。胡茶调的胭脂花味儿太适合她了。我在她身上刻了市井小道,下行入谷,再上行踩云,就到达无人之巅。权力的高度不适合她,我给她一个平静的高度。你觉得好不好?”

  陈予玲看着独珠子的眼睛,感觉到这丑陋奸猾的皮囊里,隐射出怜悯的光,好像在说别人又好像在说自己,搞得陈予玲不知所措的皱起了眉头。

  啪一声,雨童的巴掌重重拍在独珠子屁股上,震得他浑身骨头猛颤一阵,嘴巴都疼歪了。雨童推了推独珠子的肩膀,撇着嘴角说:“拿上你的宝贝了,就赶紧上路。这滑头能耐得很,尽整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

  从密林中央再往西南行径,一路向上,眼前的植被随海拔升高而变化,几乎每天都像路过一个新的世界,休息时陈予玲总是会蹦跶到高耸的岩石上,把瞳孔缩小让景物模糊到只剩色彩,然后赞叹说,自己像是横跨过多色的彩虹。继续往上走时,她的眼睛里就只有纯净的白色了,厚雪皑皑,冰川裹抱。

  他们跨入一个冰雪的世界,换上温暖的皮毛衣衫。就像三只长满长毛的胖山猪眯着眼睛在风雪里探路。独珠子的作品被一个骨节一个骨节拆开来,用破布包上,爱惜的塞到他的皮毛大袄里。

  尽管他们是忘界人,在高山的狂风暴雪里还是觉得很不舒适。再往上走,陈予玲感觉到眼睛有点失压了,不得不调慢血流的速度。可当她调慢血流的速度,身体又觉得寒冷难耐。她两颗牙齿互相打架,咯嘣咯嘣的声响里夹冒出几个字:“迎泽峰到底有多高?”

  雨童的牙齿咯嘣咯嘣响得更加厉害,她眯缝着的眼睛不断往外淌着泪水,不一会儿就在脸上挂成了网状的冰丝。她摇摇头不想张口说话,就用尖尖的小指头戳了戳独珠子的大罗锅。

  “9024米!我的9024米。”也许因为他常常到这山上来找胡茶,独珠子看起来要轻松适应得多:“普通人都以为最高峰是8848米。他们可不知道还有一座古怪的迎泽峰,那才是外界最雄美的山峰。”

  “9024米?我们在山脚下的时候,它看起来并没有这么高,似乎就只是一座5000米的山峰。”陈予玲觉得自己对海拔的判断还是不至于离谱,可是这座山就像会动一样,爬了两千又长三千,没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