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淼蹙眉,语气里的不耐根本就懒得遮掩了:“你还有什么事?”
润玉眸光一黯,却很快就打叠起了精神,定定凝视着裴淼,说:“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从前没有朋友,也不得父母喜爱,从来也没有人为我庆过生。淼淼,你是我第一个朋友,能不能陪我过个生辰?”
虽然他说得很诚恳,可裴淼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卖惨。
若是别的招数也就罢了,卖惨这一招却是慕连城偶尔喜欢用的,其目的无非一个。
——求欢。
在慕连城陨落之后的不知多少年里的异世里,再一次遇见了这么个同样委曲求全的人,再次用了卖惨这一招。
裴淼几乎是立刻就冷下了脸,看润玉的眼神几乎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冷冷地说:“修行无岁月,仙魔不计年。你一个神仙,庆什么生辰?”
润玉面色微变,却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呐呐地唤了一声:“淼淼。”
裴淼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道,“我还有事,天帝陛下请回吧。”
润玉还要说什么,却忽觉一股大力推来,平平将他退出了栖梧宫。下一刻,栖梧宫的大门便被结界笼罩,他再也难进分毫。
“淼淼,淼淼!”润玉用力拍打,焦急地问道,“润玉究竟有何过失,还请淼淼明示可好?润玉必定改过!”
过了许久,才有淡淡的声音从栖梧宫中传出:“你没有错。润玉,你是天帝。而天帝,是不能有错的。”
润玉拍门的手一顿,垂手默立半晌,神色数变,终是拱手一礼,转身而去。
他才刚刚明了了自己的心意,方一付诸行动,便突然明白,这心思在裴淼面前,是何等的渺小而可笑!
自己在她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曾说过,润玉是她的朋友,也说过他即做了天帝,必是得了天道认可的。
可是,她却从来不曾肯定过他做天帝的能力。
是了,他本来,也不懂得要怎样做一个天帝的。两人闲聊之时,她也曾随口说过其他世界的天帝是怎样的。
那些为天道所钟的天帝们,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有一样却都无可厚非。
那就是以天下苍生为重!
他每每沉默,都觉得自己或许是不适合做天帝的。
只因,为了天下苍生,他能舍弃自己,却舍弃不了他爱的人。
淼淼曾言:“天帝的爱,应该是包容苍生,而不是局限于一人。润玉,你能勘破情劫,太上忘情,这很好。你已经有了真正做一个天帝的资本。”
可是,她却不知,所谓太上忘情,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借口。而他的劫数,也从来不是锦觅,而是姗姗来迟的她!
还未回到上清宫,青桓仙便匆匆寻来:“陛下,魔界有变。”
润玉神色一凛:“怎么回事?”
青桓仙道:“魔尊之子棠越与魔尊座下大将噬渊发生了冲突,因魔尊偏袒噬渊,棠越负气而走,不知所踪。”
润玉道:“魔尊有几个儿子?”
青桓仙道:“只有一个。”
“一个?”润玉有些不敢置信,“旭凤这些年广纳妃嫔,膝下便再未添一点骨血?”
不应该呀!
还是说,旭凤依然对锦觅一往情深,那些妃嫔全是摆设?
也不对。
若真是如此,那些魔界世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全力支持旭凤?
那是怎么回事?
润玉百思不得其解。
他却不知,他前脚刚刚离去,后脚明和便悄悄入了栖梧宫,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丢在了裴淼面前。
裴淼正在为慕连城心烦意乱,见了这血肉模糊的一团,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问道:“这是谁?”
明和道:“棠越。”
裴淼精神一振,俯身仔细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来是他。”
当年,她与棠越约定之后,便猜到他一年之后不会赴约。但她还是等了他十二个时辰,为的便是今日。
明和道:“他也真是大胆,浑身是伤,就敢到这九天之上来。若不是属下及时发现了他,早被那些天兵捉去邀功了!”
明和实在不明白,这样的废物,究竟有哪里值得君上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