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反应倒是不慢拱手道,“见过荣国公,方才不知是令弟。”
虽然有些尴尬,倒是不失气节。
比起那些个已经四散离开的人,骨头要硬上不少。
“我弟弟对你出言不逊,我对你道歉,只是我对你的观点不敢苟同,国家选取人才,应当首先从人才本身,而非家事。这世间不是富贵人家一手遮天,也不是你穷你有理的。”贾赦因此对他高看了些许。
不想那书生却紧跟着道,“荣国公许是不晓得,许多学子并非才不如人,而是根本没有机会,一套四书要多少银子,一位好的先生要多少俸禄。富者尽可以选最好的老师,得到最好的教导,可穷人呢,哪怕倾其所有,也不过如此。如果穷人的天赋远胜前者,却因为钱财才落榜,这难道不是朝廷的损失?长此以往,寒门再难出贵子,只怕那些个富人不想一手遮天,也要一手遮天了。”
这牵扯到一个阶级固化的问题。
贾赦和姚谦舒对视一眼,“你说的很好,虽有些偏激,大抵是对的。你叫什么?”
“在下林池。”
“我记住你了。”贾赦比他想得要深,如今朝廷确实无可用之人,勋贵的人在官员里占得比例确实也太大了,树大根深就不好处置了。
书生倒是能屈能伸,一摸脸,“多谢荣国公不怪罪。”
“族兄!”一个少年正隔着侍卫朝林池招手,他有些矮,还蹦了蹦,“族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
“这是我族中兄弟。”书生道,“他出身极好。”
所以我将有钱人坏话就把这小子给撇开了。
“叫他过来吧。”贾赦就道,“他是个什么出身?”
“他爹是文远侯。”
文远侯府远在姑苏,不是居住在京城的,算起来,现在的文远侯已经是第四代了,论起来第一代文远侯,比贾演贾源还要大上一辈分。
不过现任文远侯是先帝开恩才多袭了一代爵位,到他儿子就没爵位了。
有舍有得,远离了京城纷扰,却也因此没有办法保住爵位。
林家小子走路倒是不蹦跶,看人眼睛眨巴眨巴和个小白兔似的,“族兄,这位是?”
“这位是荣国公。”
“啊!”林家小子一脸“我终于见到活的荣国公”的表情。
然后才反应过来,“林海见过荣国公。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您在金陵时候,我就想去拜访的,可是我爹说不能打扰您,不许我去。”
守着孝确实不方便。
姚谦舒一时难以接受他徒弟未来的爹正满脸仰慕地看着自己媳妇儿,眼睛里的星星都要跑出来了。
林海生了一双极好的眼睛,清澈见底,恍若星子。
“咳咳。”姚谦舒清咳了两声,“不是还吃饭呢么,走了。”
“啊,您先忙,回头我去您府上拜访可以吗?”林海想了想补充道,“我有我爹的拜帖。”
贾赦真想试试如果拒绝他,他会不会哭,太久没见过这样纯良的小朋友了,不过怕吓着人家,他还是努力和蔼道,“好啊,要是觉得外头住着不方便,你住到我家也可以,政儿也正读着书,你俩恰好结伴。”
“啊!!”林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偶像居然邀请他去家里住,等贾赦走到门口了,他才回魂道,“真的可以吗!我明儿就搬过去可以吗!”
“可以。”贾赦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等上了马车,就憋不住大笑,“他爹是怎么放心把他放出来的,太好骗了。”
“贾伯宽,你可以啊,当着我的面就往家里招人呢。”姚谦舒笑着用手肘戳了戳他,“说吧,准备怎么死?”
“别叫这表字,太难听了。”
“你以后再对不起我,我还叫这个,难听才好。”
贾政侧身,捂住脸,看多少都觉得不习惯。
“才想瞌睡,就碰到枕头了,我正想着不打仗能玩什么呢。你猜文远侯有多想保住爵位?如果不是林池和林侯家这小子太过二百五,我都要以为这是林侯为了结交我而使的计了。不过现在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贾赦道,“我又不是什么潘安,路上随便遇到个小孩儿就哭着喊着要跟我回家,太扯了。”
贾政一手继续捂脸,腾出一只手摆了摆道,“哥……还真的是。虽然传言都说陛下杀鸡儆猴,但是你这个猴儿在京城确实很受欢迎。”
您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