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叫怎么了,亲生的。”贾赦硬是挤在他边上坐,和张道人显得也很是熟稔,“我爹这个棋没有我下得好吧?”
张道人笑着直点头,“你爹心眼太多,失了淳朴,不像我俩,这才叫棋逢对手。”
两个只会下五子棋的臭棋篓子,硬是将围棋高手贾代善挤兑了一番。
贾代善恨得拽着贾赦要打,贾赦咿咿呀呀叫救命,奔出去老远,然后看着贾代善埋怨道,“怎么还动手啊,是不是亲生的了。”
“要不是亲生的早打死了你。滚过来!”
“您都要打死我了,傻子才过去。”
贾代善正值壮年,还不至于像老首辅那样被不孝子气厥过去,他当即便忘了方才的伤怀之情,撩起袖子就要和贾赦动手,“兔崽子,今日得让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你爹,让你一只手!”
一看亲爹要动真格的,贾赦忙靠着墙站了,随时做好翻出去的准备,嘴上却还是和他对着来,“都不用今日,我昨日前日大前日也知道您是我爹啊,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一旁还有个煽风点火的张道人,“国公爷这是气糊涂了,世子是兔崽子,您是个啥。”
贾赦张嘴就要喊救命,谁知小院外头有人比他先喊了,而且听着怪凄惨的,小道士又惊又怕,飞奔进来找张道人,“观主!外头来了好多人,把咱们清虚观都围起来了,说要找国公爷和世子。”
贾代善放下袖子,“来人可报了名号?”
“是京畿府禁军,领头的自称姓卫。”小道士惊魂未定,“拿刀枪拿弓箭的都有,说如果您再不出去,就要强行攻进来了。”
“不枉费爹和我特意单独出门,狐狸总算露出尾巴了。”贾赦一挑眉,“爹你歇着,我去会会他,青锋!青锋!我弓呢!”
守在外头的青锋忙拿了他的弓箭递给他,他和另一个小厮青刃都是贾代善麾下将士的遗孤,打小放在贾赦身边,虽说现今名义上是小厮,贾代善也是命人悉心教导他们武艺,日后预备给儿子当亲卫的。
贾赦提溜着弓,头也不回地朝贾代善挥挥手,留下一个招人恨的背影,“爹我走了啊,万一等会儿我叫救命,你记得赶紧来救我。”
“你看我救不救你的狗命!”
“是啊,狗命狗命,兔崽子的狗命,也不知道咱们一家子是个啥。”
一旁受了惊吓的小道士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偷觑着贾代善铁青的脸色,忙捂着嘴躲到张道人身边去了。
清虚观占地不大,大门也不甚牢固,外头人喊话听得一清二楚,领头那位姓卫的正不厌其烦地宣扬着政策并且浓墨重彩地贬低贾家父子。
“当日贾代善嫌弃我是庶出,只肯教导我嫡兄,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听到此处,贾赦便知道这位是谁了,卫侯有位嫡子比贾赦大了五岁,师从贾代善,情谊匪浅,但是卫侯还有个挺讨厌的庶子,贾代善私下和贾赦说过,此人心术不正,故而不愿意教导他。后来还是卫侯出面疏通门路,将他安排到禁军中去当差了。
竟是这样记仇,贾赦都快忘了有这么件事了,人家却苦大仇深地惦记了这样久,他示意青锋将梯子架在门边,自己踩了借力,不过三两下便跃到那道观牌楼之上,动作轻巧得如同一只猫。
“卫子栩,谋反就谋反,别和小姑娘家家一样的开始哭谁欺负你。我爹不肯教导你是因为你蠢,现在看起来你真的挺蠢的,你眼泪下来没有,要不要手帕啊?”贾赦猫着腰往下喊话,将长弓和箭囊藏在身下。
“世子不也是尖酸刻薄得像是那些个贵女。”卫子栩一抬手,他身后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都对准了贾赦,只等他一发令就将贾赦射,成马蜂窝。
“啧啧啧,你这是来斗嘴来了?”贾赦悄无声息摸出两支箭,卫子栩正在怀疑他是否拖延时间,只听破空声响起,他忙一个侧身躲开,却被紧跟而来的第二支箭射中大腿,跌下马来。
眼见射中,贾赦匆匆向后一个翻身,梯子都不用了,径直落在地上,尚有些懊恼,“偏了,竟忘了今日是西北风。”
众人忙围上来,青锋一把拉住贾赦道,“世子可千万不能再上去了,您要是有个闪失,我可怎么活。”
“你这句跟我娘学得吧?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贾赦抖了抖,“撤撤撤,让他们攻进来,还真是废物,就这么扇小破木门都攻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