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姚谦舒再说出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话,索性劝一劝贾代善。
贾代善斟酌再三,见贾赦坐靠在姚谦舒身旁还挺熟稔的,狠狠心决断道,“也罢,我就在门口守着,有事喊我。”
贾赦不无凄凉地想,这妖精的手段一出,自己纵是喊破,亲爹也是听不到的。
“我有个要求。”姚谦舒道,“你不答应,你瞎着吧,我给你看路喂饭。”
“卧槽!”贾赦很不开心,“你怎么这样,亏我这么信你!我要喊我爹了!爹!不要治了!”
姚谦舒果然道,“你爹听不见,我还没说要求,你急什么?”
“你不会好好说啊,什么叫瞎着。”贾赦怒了,“瞎着就瞎着,老子家里都是钱,又饿不死老子。”
他一激动就忘了现在是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屁股下面一空,就要往地上栽。
姚谦舒只好又把他揽住了,将椅子让给他,箍着他的肩膀道,“我就是说说,这次的花给你了,我起码要睡上十日,你要是去边关了,不要忘记带上我,就这一个要求。”
他声音放低了几乎听得人心肝儿都颤了,还隐隐透着几分恳求,贾赦捂住自己的心啊肝的,一不留神就道,“带你带你。”
“好。”姚谦舒捏过贾赦的手,强制性地拉钩钩,“那我们就说好了。”
“说好了。”贾赦仰着脸,“快把老子治好。”
姚谦舒指尖绽开金色的小花,同那小奇树上的一模一样,他轻轻将花抵在贾赦眉心,花便隐然无踪了,如是四次,金银皆有。
贾赦额头痒痒的,通身暖洋洋的,双眼亦松快了,额上忽然又是轻柔的一触,他虽知道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睁眼想看到底是什么。
只见线条秀美的下颌慢慢离开,姚谦舒低头微微一笑,“看得见了吗?”
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贾赦强行压下翘起的嘴角,捂着额头警告道,“你再瞎亲我,我,我,我要告诉我爹了!”
“你可以亲回来。”姚谦舒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我去睡了,记得不要把我落下。”
贾赦有些怔怔地看他消失不见,直到夏日的风吹过,夹带着热烈的气息,将这厅堂带回现实。
“……大兄弟你睡哪儿我不知道啊。”贾赦无语。
贾代善听见他说话便进来了,看他在那儿嘀嘀咕咕,显是无事了,板着脸道,“怎么样了?”
贾赦笑得弯起眼,“没事啦。”
“哦,没事还不去补功课?”贾代善斥责道,“也不知道哪里结交来这样的人,成日跟着道士不学好。”
“什么叫这样的人,人家可是治好我的妖……要紧人。爹你胆子真大,都不害怕的。我头回见他可吓个半死。”贾赦把妖精二字给咽下去了,上前勾住他的胳膊坏笑道,“爹,你是不是特别着急害怕脆弱无助啊?嘿嘿,这次让您意识到我对您来说是多重要了吧?”
贾代善从头扫他一眼,见他衣衫有些凌乱,把手抽出来道,“成什么样子,还不下去收拾下。”
“哦哦。我是不是特镇定特出息,发现自己瞎了还临危不惧!”贾赦绕着贾代善跑了一圈,一溜烟没人影了,“好开心!宝宝又能看见了。”
贾代善看着他的背影,将汗湿的手在衣袍上擦了擦,好笑地直摇头,“这孩子。”
贾赦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自己明亮的大眼睛,愣是在阳光下跑了一小段,才在青锋见了鬼一样的眼神里停下。
青锋特意给他拿了伞来,“知道的是世子重新复明,不知道的得以为您疯了。”
“你不懂。”贾赦严肃道,“走,咱们去看看舅舅教育大姨妈教育得怎么样了。”
荣禧堂的耳房,是用来做库房的,虽然干净,但也是史侯兄妹二人平时所遇最寒酸的谈话地点了,连个椅子都没有。
“大妹妹便听我一句,和二妹妹置气又有什么好处,郡王一旦知道你在京城这等作为,岂不是更有借口拿捏你。”保龄侯苦口婆心,“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
东平王妃的话甚是古怪,“我生养他们一场,他们自然是要报我的恩,承我的情,不管我怎么对他们,都是我这个做母亲应当的,他们受着便是。”
保龄侯几乎要长叹了,“你这话叫孩子们听去,岂不是心寒。”
“难道我不心寒吗?贾赦这样一个纨绔子弟都能入陛下的眼,我悉心教养多年,他们一个个的,和废物又有什么差别。”东平王妃对贾赦的心结还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