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露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叫住了他:“你需要一匹好马。”
她吹了一声唿哨,不出一会儿,自马厩的方向竟有一匹浅棕骏马跑了过来。
“这是我们兵团最快的马,而且也是半个战士。”她把缰绳交到了他的手中,又解下了自己的长剑:“这是最好的长剑,我当初花了一整袋金币才从黑市里换回来——要是卷刃了你得赔我个新的。”
尼可罗一脸不放心地看他翻身上马,忽然开口道:“你真的知道她在罗马?”
他担心这人是急疯了才这么做。
那带走她的人把踪迹藏得极好,窗外和地面上没有任何脚印,就仿佛是闹鬼了一样。
如果情况更糟糕一点,领主可能已经被暗杀掉,现在连尸首都沉进了第勒尼安海里。
在没有任何踪迹的情况下,他要仅凭直觉过去找人……
“我知道。”列奥纳多把旧剑扔给了露里斯,冷声道:“我没有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再谈论这件事——直接说领主大人病了,需要休息。”
他们在四处巡查的时候,说的都是将军的私藏丢了,没有提过她半个字。
“我们在这。”阿塔兰蒂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
整整二十多天里,他带着部队急行往南,一路穿过泥沼与长河,内心煎熬如同在被烈火烧灼。
几乎每一天都无法安眠,每一次睡着的时候都会梦到她。
列奥纳多从来没有与她分开过这样的久。
哪怕是那一次她连夜回佛罗伦萨,他都只与她分离了半个月。
仅仅半个月,他都焦急又困窘的坐立难安,仿佛失去了半个灵魂。
而热那亚与罗马相隔如此之远,这一路上日夜轮转,几乎每一秒都在折磨他的神经。
什么人会在深夜把她掳走?
他们是为了杀她,还是做更恶毒的事情?
她还活着吗?身体还好吗?
烦乱的念头如气泡般一串又一串的升起,连向来与他开玩笑闲聊的军士都不敢多出一口气。
这一路从热那亚返回比萨城以北,在 即将进入城门的时候,列奥纳多突然看到有几个男人在围着什么东西,有人甚至连裤子都扔到了一边。
不——绝对不是——
军马长嘶一声,他便拔出了长剑来,吓得那几个地痞流氓拎着裤腰带落荒而逃。
一个小男孩缩在地上,衣服都被扒掉了一半,手里却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不肯放开。
“不要怕……”他翻身下马,示意侍从给他加件衣袍,蹲下来安抚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你还好吗?”
小男孩忽然就哭了起来,他显然害怕极了,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刚才如果不是遇到这些个军官,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一哭,列奥纳多才发现他舌下还压着什么东西,哭的时候差点噎着自己。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他原本没有精力去管这些琐事,可这孩子身上新伤旧伤累累交错,处处都透着古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索多玛……他们都叫我索多玛……”小男孩抽噎着穿着衣服,宁可口齿不清都要把那东西护在口中,仿佛生怕任何人把它抢走了去。
“不……这不应该是你的名字,”列奥纳多只感觉这个称呼太过刺耳,他深呼吸着轻抚孩子的头发,再次安抚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怔了一下,仿佛又一次遇到救赎一般,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
“巴齐,”他喃喃道:“我应该叫巴齐。”
他战战兢兢地张开嘴巴,伸手把那刮破他口腔数次的戒指拿了出来。
“先生……先生……您能带我去热那亚吗,”男孩哀求道:“我需要把这枚戒指带给一位将军,求求您了。”
列奥纳多在看清楚那戒指的时候,只感觉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那银戒上镶嵌着珠宝缀成的白蔷薇,内侧的缩写都是他亲手镌刻上去的。
海德维希……他的爱人……
“这是从哪里来的?!”他说话的时候,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燃烧,连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狂跳:“——你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