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仪器和图纸都交给了佛罗伦萨学院,大学那边直接开会研究,决定设立全新的学科——自然学。
大概是得益于这些高深的东西,城内城外都被下达了命令。
——任何职业,任何年龄,在接触事物的前后都最好用清水洗手,把那些看不见的小东西给冲掉。
这个要求听起来颇为古怪,可既然主教大人也带头洗手,那市民们效仿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给病人们做手术的医生,负责处理肉类的屠夫和小贩,还有女佣和厨师们,都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洗手——有的说是为了健康干净,有的人解释为是为了纪念圣母,总归这风俗开始扩散发展。
说来也巧——在这事儿推行出去之后,坊间许多人也得了好处。
如今人们腹泻和呕吐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少。
特别是在厨子们开始自觉洗手之后,主人们的肠胃也舒服了许多。
听外邦人说,这个做法甚至已经传到了附近法国的城市里,好些贵族也在效仿。
洛伦佐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第二篇论文。
他原本以为,这炼金术师瞧见自己的默许和认同,应该会再接再厉的做出更多东西来讨好自己。
可两三个月下来,真是不声不响,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这个少女底细不清,而且身上有许多可疑的点。
但美第奇家族是银行家出身,自然懂得权衡和斟酌取舍。
女仆德乔是个老实人,把自己喝过的胡萝卜汁、吃过的动物肝脏,全都捧到了他的面前——洛伦佐甚至叫医生来一样样的检查,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他自己亲自拿了杯新鲜的胡萝卜汁,试探着尝了一口。
简直比魔鬼的血液还要难喝。
“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看书,学拉丁文,搅弄那个发霉的罐子,陪达芬奇先生画画。”
领主大人沉默了一会儿。
“把她带过来。”
第23章
还没有等海蒂过来,另一个随从忽然敲了敲门。
“大人,那位……先生,说是要见您。”
洛伦佐神色微变,坐直了许多:“进来。”
跟着另一个侍从走进办公室的,还有一位市民。
那人看起来境遇并不太好,不仅衣服和鞋袜都布满了脏污,而且头发也颇为油腻。
他是这个城市的小偷。
洛伦佐虽然感觉到被冒犯,却还是最终采纳了那个炼金术师的意见。
他从前为了做足面子,交好的都是平民、画师、雕塑家,以及各种可以提高声誉的人物。
可是正如海蒂·基思勒所说,知道这城市许多秘密的,不仅仅只有上层的官僚。
妓女,小偷,甚至是街边的乞丐,往往会看见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些日子里,他派人不断地暗中笼络他们,开始培养各种眼线,吩咐他们有事就及时汇报。
这位先生是好几个小偷的总领,他这次过来,手上还带了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侍从把那张纸条递给了他,展开之后显露出来一句拉丁文。
『Forma est vacuitas,vacuitas forma.』
虚无即存在,存在即虚无。
洛伦佐低头看着这潦草的字迹,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位苦行僧,先生。”那小偷站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简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本来不用自己过来,但这件事实在是古怪,确实需要亲自汇报。
自从得到嘱托之后,他一直都在留意这个城市里大小事件。
大部分都和那浴室里的泡沫一样,或大或小也都只是冒个泡,不算什么事。
可是最近城里的法国人最近太多了一些。
不仅如此,还有个苦行僧在到处演讲,逢人就展示自己满身带着脓疮的伤痕——
他是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什么苦行僧?”
“一个疯子。”
那人坚信,人在活着的时候要受足够的苦,才能偿还罪恶死后上天堂。
可他活着的时候无灾无厄,于是就开始日复一日的用带着棘刺的荆条抽打自己,甚至主动断水断食自我折磨。
不仅如此,那个疯子布道似的到处演讲,大肆宣扬他内心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