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先生走后,玛丽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面色绯红,只觉得脸庞发烫。一想到那个牛津传统,她就羞怯的感觉自己要烧着了一样。
不管玛丽怎么想,开学典礼那一天百多名新生果然被领到了汤姆钟塔下,随着钟声的敲响,他们的导师便告知了他们这项传统,而几名旁听生不用参加只是站在一旁观看,新生们,包括和玛丽在公共马车上有过交谈的那么艾略特同学,他也脱下了衣服。见此情景玛丽不由得面色赤红的低下了头,她视线的余光扫视到一堆白花花的身体,浑身都在发烫。
随着钟声的敲响,那群新生一个个在早春的寒风中像鹌鹑一样发抖,身体强壮的毫不在意,但有些羸弱的几乎和女人没什么两样,芦柴棒一样的四肢显得特别怪异,还有些肥胖的根本跟不上队伍,在后面缓慢的跟随,如果在钟声敲完时还没有跑完的新生,他们将会被人瞧不起,成为受欺负嘲弄的对象。
玛丽低头盯着脚尖的动作引起了一个高大男生的注意,他也是旁听生,在入学测试中拿了第一名,这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是靠着关系进来,进行一个形式大于意义的测试,但他偏偏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很是瞧不起同为旁听生的另外几人。那个男生认为即便是凭借自己的才能也理应进入牛津,只不过旁听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是传统世代就是贵族巨富。
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发抖,脸色发红的男生,他不仅靠近了些。玛丽就感觉一个身影笼罩过来,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话,内容实在不堪入耳。
“为什么不敢看呢?小基佬,他们的身体不是很漂亮吗?嗯?如果这里是神学院,你就要被绞死,死同性恋。”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周围的人听到,他们脸色一变,像是避开害虫一样远离玛丽。
玛丽的脸色一下就由红转青,她知道现在不能示弱,否则这个学期她的生活会很精彩,虽然她听说过男人之间的情感是违背上帝旨意的,但她并不想因为个人的喜好就去恶评他人甚至口出恶语。被人这样侮辱还是第一次,因此她定了定心神恶狠狠的回击。“我认为比起我来说,那些盯着别人身体看的人才更有嫌疑,那些恶意冒犯侮辱他人者,也必将受到上帝的惩罚,如果您还有什么问题,请您和我保持距离,维持最基本的礼貌,不然等待您的怕不是什么苹果而是毒蛇的牙齿了。”玛丽的身高并不矮小,但在男士中间也只能算是中等,但她眼睛微微眯起,说话的口气盛气凌人,消瘦的面庞更显棱角,尤其是褐色的双眼,那里边烈火熊熊,丝毫没有恐惧。
人们往往更相信那些理直气壮的人,对那些畏畏缩缩的人开始便会抱有怀疑态度,因此玛丽的回击完全使人们相信这位绅士的正直,反倒是那位先生凭白污蔑一位绅士十分的惹人厌恶。
没想到这个小鹌鹑似的人物竟然有如此勇气,不畏惧于任何指责,他给在场的旁听生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位高大的男生也完全被反击的哑口无言,只得退到一旁。经过这一番事,玛丽知道自己不能再盯着脚尖看了,于是她目不斜视看似凝视新生跑步,却目光向上,仰望汤姆钟塔,即使被人看见也只会认为她的内心在崇敬着这座古老的塔楼而已。
很快,108声钟声敲响,这批新生已经正式进入牛津学习,相比于被学院招收的正式生,旁听生的选择更多,他们的毕业证虽然和正式生有区别,但这并不影响学习知识的多少,有些人即便带着牛津的毕业证,他们的脑袋里也未必有什么东西,有些人即使未读过什么书,也有着无数的生活智慧。
玛丽对于医学很感兴趣,但这门专业课没办法接纳旁听生,因为进入此学院的并不是毫无医学经验的学生,而是一些医学世家进修或者其他医学院毕业的,有着一定基础的学生。
但医学课程包括人体解剖这些前沿科学还是对所有学生开放的,在这个时代解剖人体简直是对上帝的亵渎,只有十恶不赦的罪人才会受到这种‘酷刑’,所以每次解剖都像是牛津的一场盛会。
自然科学课程中会有专门的讲解,玛丽在名人长廊中,看见医学生向这哈勒、莫干尼、微尔和等人的肖像致敬。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科学发展的速度令人咋舌,这时代的天才如过江之鲫,但不幸的是鲜少有女性的存在,她们就像是男人背后的影子一样,永远被自己父亲、兄弟、丈夫、儿子的身影所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