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邱非没想到,鸣金收兵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会是自己被五花大绑地架上了高台。
第20章 第 20 章
“邱副将,叶将军为你而牺牲,你不但不思量着为他报仇,反而百般阻挠我军进攻,究竟是何意?”刘皓大刺刺地坐在主位上,当着全军的面质问道。
“我说过了,将军没死,他只是为了减少伤亡,不惜孤身犯险前去离间蛮夷内部,并与求和派达成了和谈——”
“胡说八道!”刘皓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通敌卖国,不仅不思悔改,还胡乱攀咬将军!你是想说将军他私下与敌军联络了?我问你,将军教你武艺,供你衣食,就算当不得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好歹有几分手足之情吧!你这般口出谣言,是想让将军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吗?邱非,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邱非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台下的将士们纷纷向他投去愤恨鄙夷的目光。
“哼,把他押下去!三天后拿他的血给将军祭个酒,然后就去把那帮蛮子的老巢给端了!”刘皓说罢,神情冷漠地下了台。
邱非被毫不客气地推搡着押到了停放棺材的地方。这个营帐被改成了一个简陋的灵堂,棺材里则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清洗干净的天机银铠。那杆长矛也被放了进去。
邱非怔怔地看着棺材,泪流满面。他冲看守他的士兵恳求道:“能不能解开我手上的绳子?我想上几炷香。”
那士兵鄙夷地打量了他几眼,终究还是给他松了绑:“这时候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邱非没有辩白。他揉了揉僵硬的双手,直起腰去拿了几炷香,点燃后恭敬地放入了香炉,接着跪下磕头,足足磕了九个,额头都渗出了血。磕完了他也没起身,保持着趴伏的姿态一声不吭。
愿斥候大哥能投个好胎,愿蓝小哥——
“跪着不起来算什么事?”看守的士兵狐疑地走过来,推了推他,邱非依然一动不动。士兵弯下腰想去扒拉一下,却不防被邱非利落的一记手刀砍晕了。邱非稳稳地接住他,然后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调换了两人的衣服,再把对方扶起来,摆成了跪趴的姿势。
自己现在还不能死,自己得去找叶修。邱非这么想着。将军一直不现身,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自己得赶快去帮忙。
“饭来了,先别管那小子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与招呼声。
邱非理了理衣服,压低了帽檐,哑着嗓子应了一声,走出了营帐:“你帮我看一下。我去那边。”他隐晦地指了指偏僻的角落。
送饭来的士兵探头看了一眼帐内伏倒的人影,不疑有他,点点头让邱非走了。
就这样,邱非凭借着自己对军营内部的熟稔,有惊无险地顺利通过了各个岗哨。他偷偷牵走了一匹矮脚马,驱着它往沙漠深处跑,自己则紧紧地抱住马腹,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起离开了。而看守马匹的士兵也只是以为栅栏没关好,有一匹蛮夷的马跑掉了而已。
邱非花了两日功夫才打探到新任蛮夷王的居所。这个自称是漠北王的人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只是腔调尚带几分微妙的怪异。
“哦?你问孤为何退兵到此处?”漠北王好整以暇地支起下巴,“孤能把自己手下的兵力都约束在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那些人,既然想为一个死去的莽夫效忠,那么我又何必拦着他们去送死呢?”
邱非握紧了双拳,心中焦躁:“那之前的和谈还算不算数?”
漠北王轻笑一声,手里掂着一只酒杯:“小兄弟,孤是个商人,而不是军人。既然是做买卖,不拿出点诚意来,你莫非想让孤权当发发善心么?”他摆摆手,不让邱非辩驳,“孤只知道你们将军抄近路从旱城那边过去了。你也别指望孤再派什么人手帮你搜救。这桩生意限期一个月。你们将军活,那便成,不活,那就作罢。”
说完,他就喊来几个侍卫,打发他们送邱非去旱城。
旱城是西北与西南之间的一处险地,常年风沙缭绕、有进无出。上一次叶修就是经由这里绕到西南一趟才回京述职的。邱非之前还惦记着到了京城要劝劝叶修不可再走这条路,结果一忙活就忘了。谁曾想叶修竟这般托大,还敢进第二次。
几个侍卫策马送邱非到了旱城边缘,不敢再往前进一步。来路上他们曾满怀好奇地向邱非打听中原的物件,对中原的吃食和衣饰颇为惦记,话里话外都在希望能早日通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