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来了啊!”
杨九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夫人原本张口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推开小辫儿,径直越过他而进屋来扶住了杨九。
“哎呦,瞧瞧啊。”夫人拦着杨九的腰身儿,抬手在她腹部上轻柔地抚了两下,笑得见齿不见眼,道:“都这么大了,一定是个胖娃娃!”
“姐姐!”云磊无奈地抚了抚眉心,不知该对这尚未出生的孩儿吃醋。
“您倒是说一声儿啊!”
好家伙,进来就把娃儿他爹给推开了。
“说什么说!”夫人横了他一眼,扶着杨九坐下;气道:“我还不能来了啊!”
“哎呀…”
“您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师娘。”杨九笑了起来,听着话啊,再不开口可就等着看咱爷们儿挨骂了。
“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
“我这…”夫人坐下,握着杨九手满心期盼与关心终于是落定了:“我这不是念着你吗!算算日子也快生了,我要不来,等见着孩子可不就等明年了!”
“阿…”杨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眉眼里的笑意属实是遮挡不住。
也有那些个不怕死的。
“姐姐啊,哈哈…”
“您至于吗,我这不是两三日就送信回京吗,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把嘴给我闭上!”夫人一把拉过二爷,毫不留情地往胳膊上一掐,骂道。
“诶诶诶!疼啊…”
“你小子,还有脸说!”夫人正气恼着,这么些日子可算逮着他了。
“你那传的什么信?写的全是吃吃喝喝,肚子大了,要不就是天凉了。半点儿没和孩子有关系的!”
“那他没出生我怎么说呐!”二爷一偏身躲了起来,揉着耳朵委屈巴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就不知道说说胎动了没有?每日里的动静,小九爱吃什么,夜里吃的可都是娃儿闹着想吃的!”夫人指着骂了又骂,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师娘~”杨九握住了夫人的手,话音儿里带着颤,分明就是忍着笑意。
“他那里懂这些,您消消气儿。”
“你可得上心了啊。”转过头来对着杨九,这声儿一下就柔和了起来,温和得恍如两人。
两人亲如母女,聊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反倒是二爷这老爷们儿站在一旁干看着,除去孩子气的委屈更多的还是温和的笑意。
这冬日雪重,唯有情意温浓。
有时候成长就是一瞬时的事儿,叫你看明了世间残酷。可安静下来好好过起小日子,这世间,除了生死再没有什么残酷是过不去的了。
院子里的灯火,暖阁里的青炉;身旁的爱人,桌上的饭菜,都是这世间残酷以外且胜过万分的东西。
十指相扣,隆冬如春。
人统御天下,不同于林间畜生就是因为有情意也懂情意;任这世间残酷九分也仍旧喜爱美好一分,接受残酷而不是变得残酷,生而温暖。
回想当年,少爷说那一句,师父我怕冷。
何其有幸,怀抱挚爱。
夫人也如同娘亲一般看着孩子们从牙牙学语到如今成家立业,眼下还能让她等着孩子们的孩子出生,这心里头除去感动更多的也是感慨。
都说岁月催人老,且闻酒沉醇更香。
经过年华老去,走过岁月无情,看过世间冷暖,这一生才算不虚此行。
年少只知酒醇,鬓角染霜才品得出这浓酒二三两,火候有几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平无憾事
堂主回京后论功行赏,刘筱亭一跟人儿都榜上有名,连升了几级。
只是这一回凯旋而归却也不见半点欢喜,那汗血宝马曾是他兄弟几人策马同行,那白羽黑箭本该杀敌卫民但偏偏穿透了他兄弟的胸膛。
堂主请了辞,向陛下告罪说是自个儿才疏学浅,有心无力,还是当好个教书先生才是。
朝廷惜才但不勉强,陛下留了奏章不过半日,旨意就下来了。赏赐了不少东西,除了官职。
孟鹤堂的才能他看在眼里,所能为朝廷效力自然君王之幸,只是留人不留心,徒费心力之事。
陛下眼中的孟鹤堂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家国大义于心,更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可惜便可惜在一点,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