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还没开口,堂主就打趣着:“弟妹家教这么严啊?”
少爷一笑。。也不多做解释,道“我喝就是。”
“这就对嘛!”堂主笑弯了眼,抬手给少爷续上。
二爷浅尝即止,像是随意道:“你回去也该上上心,书院的事不着急。”
少爷没听出话的含义,静等下文。
堂主吃着菜,也搭了腔,道:“就是嘛,什么能比媳妇儿重要。”
他自个儿看得开,也总觉得别人也能看的开,偏偏忘了咱少爷是个死心眼儿。
二爷道:“听九馕说,你媳妇儿这两天病了。”语气淡淡的,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少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好像是天儿转凉,受寒了。”前两天听她咳了两声,一直避着他,着了风寒虽然不严重但是仍旧担心别把病气过给他。
二爷闻言一抬头,看着少爷,眼神里有些恍惚;去年隆冬大雪,也是有一个人受寒生了病,他拿了出城令牌快马加鞭赶路了半个多月…
九馕和她熟悉了就更是了解,每回看她变着法儿讨咱们少爷欢心就觉着心底不舒服,总和二爷说着;少爷挺好的,对小珍也好,俩人相敬如宾,但这种不咸不淡的生活不是爱情啊。
妻子给你做饭,要听的不是谢谢。
妻子给你裁衣,要听的不是辛苦。
妻子受寒,要听的也不是多休息。
二爷笑了笑,抬手端起杯盏和他们干了一杯,不再和少爷说家里的事儿。
世间啊,千好万好不如心头好。
酒过三巡,三人正是闲话家常的时候,窗边儿进了风,正扫过他们烧酒暖身的胸膛,整个人都懒懒的。
“悔不该,辕门来发笑”
“悔不该与賊把香烧”
一楼堂间传来唱音儿,名《挡谅》
三人正在窗边吹凉散热,三两句说着话,听着这唱腔,都安静下来听了几句。
这曲子并不陌生。他们也是打小听起来的,要说唱都能哼两句,左不过就是个中不中听的区别罢了。
二爷的乐理一直是很好的,手扶在窗沿上听着音儿,食指指头跟着敲着节奏。像是听得十分仔细,其实也就是想静静心,喝了酒就是容易头昏。
少爷在二爷的左边,背着手,眼神眺望但也是将这唱音儿听进了耳里。
听了没几句,二爷歪着脑袋挑唇一笑,道:“这唱得可不如咱们陶崽儿。”
少爷似乎也开口出了个声,二爷似乎没听见似得;堂主倒是十分赞同,笑道:“陶阳那是天赋异禀,这盛京城能找出几个来?”
二爷一顿,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啊,没几个人能比。”
二爷一侧头。 。看少爷倚靠着窗,闭眼揉了揉眼周,喝了酒一见风就有了醉意,八成是脑袋疼了吧;二爷皱了皱眉,心底有一股酸涩上头,那是一种不安,一种觉着自个儿好似做错事的念头。二爷看着少爷,他已经长大了,也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了,行事稳重得体也不曾再哭诉消沉过,再不复当时少年;低下头垂着眸想了想,或许他们都误会少爷了吧。
或许,他一直都不是因为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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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唱的可没咱们陶崽儿好。”
“自然。”
是啊,没什么人能比得过陶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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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夜幕降落是才上马车回了府,头昏昏得早些喝了醒酒药,早早儿地歇下才好。
二爷本就没喝多少,神智清醒步履也算稳健,就是带着酒气回屋,小娘子又要一通责骂了。
有人责骂还不好吗?想着都令人高兴。。走起路来都轻快许多。
少爷的步子有些颠了,堂主说不醉不归,俩人还真就杠上了,眼下还得要小厮扶着点才能走的正。
回了屋,小珍自然是会照顾他的,先给他拖了外衣,又接着给煮了醒酒汤;少爷从头到尾都侧倚靠床沿上,看着她忙活,也不说话,神色淡淡。
小珍端着醒酒汤,道:“大林哥,喝口汤,明儿起来头就不疼了。”
少爷接过,却不喝,嗓子哑哑的低声道:“多谢。”
放在了一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时而皱眉,眼底似乎有水雾。
眼前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