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到你这里都成了好话,”白起扑哧一笑,“好,那我一定长命百岁。”
沉闷的气氛总算有所缓和。我将绷带打好结,剪掉最后的布头,白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他渐渐敛了笑,琥珀色的眸中波动着细碎的光芒,低下头,向我的唇凑近。
“你……”
突兀的敲门声不容忽视地响起,打断了房内所有的情绪。我和白起同时僵住,对视一眼后,无奈地打开了房门。白知悠抱着他的蜘蛛侠小布偶,踢踏着蓝色小拖鞋,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门口。
“妈妈,我要找白色的东西。”他的眼睛都被光线刺得睁不开,嘴里却在嘟嘟囔囔,“我要找白色的,很大的东西。”
他表达得稀里糊涂。经历过几次这样半夜“找东西”的乌龙,我早已摸透这个小家伙的脾性,他一定又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迷迷糊糊地跟现实混淆了。
“好,妈妈陪你去找东西,”我敷衍地回应,牵着他的手,一心想把这个小麻烦精早点送回他的床上。白知悠揉着眼睛,忽然看见了我身后的白起,立刻清醒过来,响亮地喊了一声:“爸爸!”
白起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白知悠已经松开牵着我的手一头扑到了他怀里。我担心白起的伤被这个没轻没重的小家伙碰到,白起却毫不在意,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
“两天没见到呦呦了,让爸爸掂一掂是不是又沉了?”
白知悠仰着脑袋看着白起,琥珀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睡意消散后,缠人的本色又开始显露出来。
“爸爸,你没有说哼哼。”他认真地纠正白起。
“……”
白知悠最近沉迷小猪佩奇,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小豆丁不仅自己日常说话都要带上两声猪叫,还强烈要求我和白起也要模仿他的说话格式,否则……
“不给抱,”白知悠倔强地爬下白起的膝盖,不忘加了一句猪叫,“哼哼。”
我瞬间头大如斗。
“看看都几点了?明天还要去幼儿园,”我毫不留情地拎着他的睡衣领子往外走,“爸爸抓完坏蛋很累了,让他早点休息。”
白知悠徒劳地扑腾着短短的四肢,不满地叫嚷,白起却招了招手。
“没事。呦呦回来,”目光与小家伙相接,他勉强地挤出了那个语气词,“……哼哼。”
我无可奈何地松了手,白知悠从我手底下逃开,爬到白起的膝盖上。
“爸爸你受伤了!”他夸张地惊呼一声,“爸爸是男子汉,肯定不怕疼,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
我挑眉。看白知悠自豪的样子,仿佛早上在幼儿园的台阶上摔破膝盖哭了半个小时的人不是他。
“对不起,呦呦,”白起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搂着儿子,向他道歉,“爸爸今天没有陪你过生日。”
白起此刻表情柔和,先前那些阴郁和疲态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坚毅的轮廓线条都被小小的暖阳化开。他琥珀色的眸中溢满了我所熟悉的柔情和笑意,蕴杂着一丝歉疚。
“妈妈说爸爸是去抓坏蛋了,爸爸把坏蛋抓去打屁股了吗?”
“坏蛋已经被关起来了。”
“呦呦想听爸爸抓坏蛋的故事。”白知悠眼巴巴地看着白起。
自从上次在市中心偶遇全套装备出外勤任务的白起之后,小家伙对父亲这重特警身份就陷入了疯狂的迷恋。正好是小男孩最崇拜英雄的年纪,白起在他心里早就成了高大形象远超过蜘蛛侠和奥特曼的人物。我带着儿子去警队观摩了几次演习训练,上回白起的一个同事看他好玩,让他摸了一下队里的95式突击□□,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白起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点了点手表,近似于威胁地提醒他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白起会意,让儿子去睡觉。
“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白知悠耍赖。
小家伙还没完没了了。我额角冒起了青筋,但想到白起太久没见儿子,还是点了点头。白知悠小小地欢呼了一声,飞速蹬掉小拖鞋爬到了双人床的正中间,心满意足地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医药箱还敞着,但时间太晚,我懒得再去收拾。我和白起躺到儿子的两边,按掉床头灯的开关时,我看了身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眼。白知悠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跟白起小声说着悄悄话,白起挠了挠他的咯吱窝,他就咯咯地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