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察着六道的神情,“难道说……风太是因为你的缘故……”
六道发出愉悦的笑声,“不然呢?”
风太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曾经那个笑容明朗的孩子已经不存在了。他的身体虽然没有损伤,可内在的情感与思维已经伤痕累累,破碎得失去了原貌。
就算将风太带回去,还有办法让他变回原来那个纯真快乐孩子吗?如果不能,这样还算救回了他吗?
我跪坐在地,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气注入手腕,抱紧了仍然没有止住颤抖的大喵。
“好残忍……”
六道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他几乎完全被室内的黑暗所渗透的高大身形,像是要碾碎我一般耸立在我眼前。
“你觉得很残忍吗?”他的声音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洞穴中传来似的,“世上还存在着比这残忍千万倍的事,不知从小就与忧虑无缘的你是否能想象得出来?”
我思索片刻,回答:“我无法想象。”
“也是,我就让你亲身经历一次吧——等会我会用这双手拧断你的脖子。”
正因为他说着这句话的语态平淡,所以一定不是仅仅在吓唬我而已。
“你即使在这里死去也可以吗?”
“不,我不想死。”就像作为旁观者看到自己即将发生会送命的车祸一样,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
“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比如?”
“我想回到姐姐身边,我想和朋友们见面、想和纲吉君说很多的话……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吃一顿再抱着大喵躺进被窝里,还想吃奈奈妈妈做的饭菜、完成‘光明巫女’的套装、制作出今早设计好的耳环,想给盆栽浇水,想晒晒太阳……”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就算不停地说上一个星期都说不完,六道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打断我说:
“这些事情你都没有机会完成了,因为你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这样啊……好遗憾。”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不知过了多久,六道问:“你在后悔吗,后悔来到这里。”
我看向静默在一旁的风太,忽然十分开心。“不后悔,就算提前知道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我还是会来救风太。因为没有为重要的朋友尽力这件事,会让我一直懊悔下去。”
或许是心情改变了的原因,有很多数不清的想法在一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开心的时候就要尽情欢笑,遇到困难的时候就要努力解决,珍惜身边所有值得的人和事……正因为会有很多意外和无法挽回的灾难,那些快乐的时间才格外珍贵呢。”
六道周身紧绷的气势退潮一般消失了,他垂下头来看着我,双目中的神色在滑落的额发的遮挡下隐约不明,我觉得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可怕。
六道叹息般轻声说道:“你还真是个单纯到死的小姑娘……也罢,我改变主意了,你带着你的猫走吧。至于那孩子……”
在我和六道说话的时间里,他抱着排名书,无声地蜷坐在房间一角,仿佛我们不存在一般紧盯着自己的双手。
“很遗憾,我也无法控制现在的风太。”
“他不愿走的话,我就在这里陪着他。”
大喵说过,六道会被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打败,在风太获救之前,我至少要陪着他。
“随你喜欢。”六道转身离去,出了房门后侧过头说道:“对了,沙发后有水和食物。”说完这句话,他阖上大门,之后就没再出现了。
我牵着风太,让他坐到沙发上,取出毛绒大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孩子总是戴着围巾,似乎很怕冷。
大喵逐渐平静下来,沉沉地睡过去了。我在沙发后找到了压缩饼干和瓶装矿泉水,虽然有饿的感觉,但是完全不想吃东西。
主人公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我明天也没法去学校了吧。
纲吉君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了?
希望这次的事件不会波及到他。
今后要怎么做才能让风太变回以前的样子?
考虑着这些的我,在沙发另一端一直坐到天亮,途中有一小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到纲吉君将我们三个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