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行至未尽_作者:风暴栀子(53)

2019-04-11 风暴栀子

  直到木叶丸动了脚步,要向她走过去,她才霍地抬起头来,用一种连憎恨都懒得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扫了漩涡鸣人一眼。

  然后又垂下头去,握紧姐姐冰凉发青的手,声音平淡地吩咐身边的族人:

  “去昭告木叶,并向大名禀报,从今往后,日向雏田与漩涡家再无瓜葛,仍葬于我族祖墓中。”

  “日向家仍将听从火影的调遣,但七代火影及左近之人,今后一概不得踏入我府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送客。”

  那之后,鸣人没有回到漩涡宅,而是到了墓地,在日向宁次的墓前站了一夜,直到方才。

  宇智波佐助没有回答他的招呼,仍是漠然地坐在走廊上。橙发的男人径自走到他身旁,大咧咧地在他脚边的泥地上坐下。不知为何,佐助也并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他们昨夜才打得不可开交,几乎搞起拆迁,现在却又像平常那样相处,实在奇怪得很。

  鸣人看着地上因两人打斗而狼藉的泥土,还有其中翻倒破碎的草叶,看了很久很久,忽然说:“佐助,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好多想法都是错的。”

  他身旁的人目光一动,没有答话。

  他似乎也没有期待能得到回答,只是喃喃地续道:“但是,难道我自己就很正确吗?如果我真的是对的,那为什么,我把你找回来之后,你并没有变得更快乐呢?”

  “……过去的事,”佐助终于开口,淡淡道,“不必再说了。”

  “我只是想不通,也不敢去想啊……”鸣人轻轻地摇着头,苦笑着,像是在否定过往的整个自己,“难道,我错得这么深,这么重,竟令她……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肯对我说?”

  “……”佐助用拇指摩挲着带缔上的珍珠,明明是那么温润的乳白色,是用长久的痛楚来隐忍和包裹,却又是如此的坚硬残忍,甚至倔强到了傲慢的地步,“她只是太了解你了。如果告诉你实情,你又怎么会离开她?但是,你不离开,才更令她不能忍受。”

  鸣人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他在今后的一生中,都经常想起。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从小就高傲冷漠,用冷硬外壳掩盖自己真心的男人,这个总是被人叫做面瘫石头的男人,脸上露出一种过分的痛楚、过分的悲哀,以及——过分的柔情。

  那黑眸中微微颤动的潮湿感情,不像他过去那些激烈偏颇、汹涌澎湃的爱与恨,反而是极尽舒缓,极尽温柔地轻轻铺陈、舒展、流转,像是一生只能展翅一次的漆黑蝴蝶,正在经历这生与死的唯一瞬间。

  无法重现,无可挽留,却又如此惊心动魄。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正因为他对佐助是很了解的,对雏田其实也是很了解的,才在这一刻,突然得出了和之前截然相反的结论。

  她与他分享了这个本该细心藏好的秘密,而他也为她保守至今。害怕麻烦别人的日向雏田,和讨厌被别人麻烦的宇智波佐助,本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们明明都犟得像牛,即便面对整个世界,也绝不肯退下一步。

  很久之前,在某个小酒馆里,挚友用一脸无奈模样说过的话,忽然在耳边重响:

  “你可以迁就她一下。”

  “我想……”最终,他只是用力昂起头,望着深远的天空,让眼中的液滴慢慢干涸,“也许她的一意孤行,只有你能懂得,也只有你能珍惜。”

  佐助握紧手里那条靛紫色的带缔,脑海中浮现她的可恶模样:梗着脖子,硬要去做全世界都阻拦的“错事”;那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荒原上听过的萧索风声,忽然又与伤疤深处某个眼中流血,无奈微笑的男人互相重合。

  是傲慢的,孤独的,也是温柔的,残忍的。是用两根手指轻轻拂过了眼眶,再将一把刀捅进本应如铜墙铁壁的心脏。

  胸口因这被刺伤的错觉而剧烈疼痛,面向漫山遍野寂静的雪白,他说出一句传不来空荡回声的话,那其中不知是否存有一丝徇私的辩护:“……她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鸣人默然良久,苦笑了一下,慢慢把有一道伤口的额头靠在膝盖上,像畏寒的孩子,像黄昏时太过于疲倦的斜阳:

  “啊啊……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