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吃软饭的日子_作者:异耳(3)

2019-04-08 异耳 综英美

  “我真心感到抱歉,我的朋友。”奥斯卡看着西蒙乱成鸡窝的头发,顿了顿接着说,“可我真的太沮丧了。”

  “拜托,你没看到天快要下雨了吗?刚刚雷声简直大到能吵醒我了。”

  “是的,因此我觉得我的心也在雷雨天跟着快死掉了。西蒙,你有过像被判处了死刑一般的心情吗?”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硬生生灌进了什么矫揉造作的东西。“好了打住,等会儿我,穿上衣服马上就好。”旋即“唰啦”一声,带上了铁皮窗户,将半夜来访的扰人春梦者一把关在窗外。

  两人来到附近的酒馆。刚推开门,脸颊常年通红的道格老板在吧台便热情地朝这里举杯,朝西蒙打招呼:“嘿,老朋友!怎么好久不见你!”西蒙不客气地拿过老板手中的威士忌,灌了一口回答:“别提了,总加班,我快要被榨干了。”奥斯卡要了一杯最普通的蓝莓果酒,和西蒙在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说说吧,敏感又多情的小可怜,发生什么了。”

  “卡蜜儿小姐,她把我甩了。”奥斯卡把信从大衣兜里掏出来,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把它压在了宽口的大肚子酒杯下。

  “她是男爵府的二小姐,你本就不该抱什么期待的。”

  “我明白,我只是一个落魄逃命于此的爱尔兰人,不配得到她尊贵的爱情。这很现实,我都了解。”

  “可你还是难受。”西蒙一针见血地指出,“要我说,能缓解情伤的不是时间就是新欢,你大可以去找几个别的美人儿,瞧瞧你自己那副水灵的脸蛋儿。”

  “不,”奥斯卡顿一顿,坚定地说,“那不过格外使我觉得她的美艳无双罢了。那些吻着美人娇额的幸运的面罩,常常使我们想起被它们遮掩的面庞不知多么娇丽。突然盲目的人,永远不会忘记存留在他消失了的视觉中的宝贵的影像。你如果给我看一个姿容绝代的美人,她的美貌除了使我记起世上有一个人比她更美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这又是什么狗屎。

  西蒙皱起眉头。

  不妙。

  西蒙听他动情地喋喋不休,显然,奥斯卡又开始进入他的世界里了。周围的酒汉们的嘈杂声盖过一个柔柔的低沉的声线,但并不能影响到对面这个俊俏青年继续被莎士比亚笔下的罗密欧附体,他的老朋友,多愁善感的老朋友,时不时地,无论何时何地,总能给你扯上两句什么让人心情糟糕透了的经典。

  那边奥斯卡继续念叨着:“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无中生有的一切!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憔悴的健康,永远觉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我感觉到的爱情正是这么一种东西,可是我并不喜爱这一种爱情。你不会笑我吗?”

  “……”西蒙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谢谢你朋友,真的,你是我的知心朋友,谢谢,你总是知道我会在什么情况下最尴尬。”

  接着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怎么听说卡蜜儿小姐私底下浪荡的很呢,她不是最爱和女伴炫耀新勾引到的男人吗?”

  奥斯卡突然抬起眼睛来看他:“怎么会,她是那样一个单纯的天使。”

  说到这里,西蒙想起无意中小时候见过的两位爵府小姐,当时两个小女孩胸板平平,脸抹得像个死人一样。他瞬间厌恶地皱眉:“哦我的老天,我真的要吐了,你就不能好好讲话吗?”

  虽然那已是很早从意大利传来的浓妆风格,伦敦现在流行充斥着一种新型透明病态美,可在西蒙的性特征发育的少年阶段里那惊悚一瞥总是在记忆里挥之不去,西蒙暗暗地想。

  奥斯卡不信,这不可能的,卡蜜儿小姐是多么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她直爽又健谈,漂亮又大方。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同他讨论绘画与戏剧,眼光总是很独到。博学多识的人总能让他欲罢不能。

  “我说老兄,不要再看书上讲的什么狗屁了,现在时代早就不同了。爱情能永恒,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愚蠢的屁话,比我上司说会涨薪水听起来都蠢。”

  两个人又要了两杯烈性的白兰地,以至于都喝得轻微头晕,分道扬镳回家了。

  凌晨六点,伦敦又飘起了潮湿的雨。奥斯卡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广场和仪仗大道的十字路口,碰巧遇上一辆停在大道中央的四轮马车。看到车旁三个人愣着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