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沉默地等着他,可奥斯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落地窗帘被风吹得微动,两个成年人居然就这么尴尬地僵持了很久。
绅士这才主动开口:“你打算就这么站在那里不动吗?”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路易斯顿了顿,“还劳请你出去,我在工作。”
“我,想向您表达我的歉意。”奥斯卡这么说。他刚才在洗澡时,就想向路易斯说这些了。
金发年轻人走到办公桌前,“我是听温斯顿老板说起后才得知的,如果是如此的话,我为以...那样的方式欺骗您的行为而感到抱歉,因为我实在是被您关得太久了,以至于我真的要崩溃了!我根本不知道您是去了法庭,还是......去解决那种麻烦事......”
“是我忙得忽略了你,都是我的错,你不必如此,毕竟这太难为你了。”路易斯重新拿起钢笔,看着面前的文件,“以...同我上床的方式。”
“不是的,路易斯。”奥斯卡着急去否认,他想告诉路易斯并不是这样的。可那些掖在心底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我倒并不是...你明明能感觉得到的!”他又羞又急,脸都开始红了。“我只是想离开那里,我想回爱尔兰!我知道你要去谢菲尔德,那又怎么样呢?可离开那里的意思不等同于就彻底地离开你、永远不见你呀!”他越说越发激动,快要把身子整个都探过办公桌来。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令人恶心,刚刚我在大街上还是那副丑态,你看到我走投无路,所以我说这些话听起来像个扭曲嘴脸的大骗子,连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讲什么。但我请求你,你不要这么冷漠地看着我,我是认真的,请你相信。”奥斯卡往前进了一步,可右腿突然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这一下让他差点往旁边栽过去。金发年轻人一时起不来,他腿疼的厉害,只能半起半跪地待在地毯上。
绅士沉默了,他眼底的神色浓重一片。
奥斯卡正对着办公桌下方,他看着路易斯先生那双向来擦得发光的皮鞋,突然咬咬牙向前爬了几步。这个年轻人一瞬间变得疯狂又大胆,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去解面前这位绅士的腰带。奥斯卡的样子如同雅各书里虔诚的信徒,正卑微地匍匐在主的脚边。
他的举止在放纵与端庄之间找到了一个衔接点,那腰带很快被解开了。男人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双剧烈颤抖的手。
“不不,奥斯卡,你不必如此。”他让对方的动作停下,而后又捧上男人清秀的脸,他的手细细摸着掌下熟悉的每一寸肌肤。明明再亲昵不过的动作,可奥斯卡看到他的眼底却仍是冷意一片。
他脸上扬起的微笑与当时在广场上的迥然不同,奥斯卡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温柔的绅士早就不复存在了,这样的路易斯才是最原本最真实的本质。
一只骨感的细胳膊此时不合时宜地从门缝伸了进来,并迅速把一个呈扁圆形的精致盒子悄悄放在门口的柜台上。
路易斯淡淡往那个盒子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上面贴着的标签上写的是——凡士林。
他微微叹了口气,哀叹似的对着金发的男人说道:“你向来都对这些瞧不上,你觉得是我对你的想法龌龊?”
“还是你现在的举动更龌龊一点?”
奥斯卡难过得无以复加,那些固执顽拗的自尊跑得已完全不见踪影:“我错了,我很想您,我真的很想您,那根本就不是寒暄!”
“别再说这样的话!”路易斯突然变了神色,他狠狠撇开了奥斯卡的手,甩开在一旁。年轻人失去平衡,胸膛一处当即撞在桌角,痛得叫不出声来。
丝毫无偏差,那是奥斯卡当时撞在台阶上的地方,早就一片淤黑。
年轻人捂着那里,缓了几秒后,才慢慢从地毯上爬起来,转身向外走。
“你要去哪里?”绅士紧抿着嘴唇,“你知道的,我对你转身就走的行为十分反感,奥斯卡。”
“你要去哪里?”他声音低沉,透露着怒火。“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直到奥斯卡的手摸上了门把,他都没有回头。路易斯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抱起,奥斯卡剧烈地反抗,在双手挣扎之中,可怜的凡士林盒子无辜地被扫开,滚落到了地毯上。
房门下一秒就被打开了,外面靠着门板偷听的索伦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
这跟他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屋里热热闹闹的情景可不一样。路易斯没有理会他,直接往外走。索伦一路跟着路易斯,嘴上还边劝着:“我说你们也别这么激动!都这么久不见,双方还不能冷静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