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毅冷静的摇头否认道:“儿臣从未觉得这个天下非臣不可,可是阿琅却是非我不能。儿子斗胆问父皇一句,这些年,您真的开心快活吗?坐拥江山,佳丽三千,九五至尊。。。这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您要的吗?午夜梦回,身侧冰凉,这感觉,您真的喜欢。。。”
还不等徒毅说完,皇上已经恼羞成怒了,怒气冲冲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怒骂道:“你懂什么!朕,朕从来都不后悔!也无需你来担心!”
徒毅却像是嫌火不够大似的,再加了一把,平淡问道:“那您为何对和那位有七八分相似之处的阿琅百般照料?”
皇上终究是老了,被咄咄逼人的徒毅气着了,一下血液供给不足,眼前一黑,便倒在了龙椅上,昏倒之前,隐约像是看见了年少的自己和那人在一处玩闹说笑,斜斜的靠在垫子上面,嘴角微挑,终是晕了过去。徒毅见状终于慌了神,急忙起身,一边向上面跑去,一边喊道:“父皇!父皇!”徒毅扶起皇上,朝着门口大喊:“快传御医!快!”
原本平静安详的皇宫内院,顿时像热水一样沸腾起来了,林琅离开京城的消息像是小石子一样,没有激起任何浪花,反而是平平静静的离开了这个喧闹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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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的风终究是比京城的刺骨,等林琅到达边疆时已然是寒冬初至的模样了,少时在诗里看见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林琅终于切实体会到了这句诗的刺骨之寒。早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林如海的来信,大致提了一下朝堂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隐晦的表达了圣上昏迷几日后,身子大不如前的消息,最后说了黛玉三朝回门夫妻合乐的情景便再没其他事了,那件最想知道的偏偏只字不提。
林琅看过书信便将东西烧了,在马车里面摇摇晃晃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等护送的侍卫再看见他时,觉着这个贵公子浑身的气质全然不同了,似是带上了那么一股士兵的坚定刚毅,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弑杀之气。
边疆的兵可不是京城那些好吃好喝养着的富贵兵,论装备两者一样,说不得在京城里的那些要更好一些,可是论保家卫国,上阵杀敌,那些京城的花拳绣腿还真比不上边疆的汉子们。
这些兵大多是从当地直接招揽的,自幼生长在这片寒冷血腥的土地,说不得他们年幼之时便见过杀人的场景,他们的先辈也可能为这片土地的安宁而奉献自己性命热血。他们经年遭受外族的骚扰,那些马上的游牧民族总是在秋收冬季来这边“打野食”,自从这个碑界立在这里开始,这里便不缺杀戮,他们退不得,因为今日退后一步,那些躲在他们身后的无辜百姓便要遭罪了。
正是因为此地民风彪悍的缘故,这里的人一向瞧不上京城文官的到来,尤其是像林琅这般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林琅本就生的好看,又带着那么一股子书卷气,平白叫这些糙汉子小瞧了他去。
等马车外的侍卫向驻地士兵完成交接后,林琅便伸出手,那士兵只瞧见了一只肤色极白的手,比平日里无意看见的农家姑娘的手还精致,都比得上前年来这儿视察的大官腰间佩戴的那块极白的玉了!待林琅下了马车,更是让那些士兵看呆了,偏林琅此刻端着脸,内心只道后悔,早知此地这般寒冷,便将车里的大氅穿下来了!
林琅微微咳嗽了一声,那些士兵这才回过神来,也不怪他们如此,久在军中满身精力无处宣泄,平日就算有看见什么姑娘家也是不敢多瞧一眼,偏林琅还生得这幅模样。
通报的人倒也没叫林琅多等,很快便带来了可以管事的人,那小将军生得比林琅要高些,穿着盔甲,瞧着魁梧极了,林琅暗暗羡慕,瞧着他只穿了这点,便足以了,偏他不行,身子也不似他那般健壮。那小将军只知近几日京中又要派遣文官来此处督查,却不知是林琅这样年轻的,心里倒也吃了一惊,这文官瞧着比往年的那些官员更加柔弱,又听老将军说他是富贵出身,怕是个不好伺候的。
原应该带着林琅去见军中主将,奈何今日主将带兵出去巡查了,军中只剩他有资格有闲心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林琅被客客气气的带到了一座军帐中,那小将军原还担心林琅会不满意,毕竟他瞧着就像是目中无人的富家公子,军中环境苛刻,怕是会惹得他不满,谁知林琅客气极了,略微寒暄了两句便笑着送走了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