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年轻英雄把剥好的蜜柑递给母亲。
“花也是那孩子送过来的,她是焰子的朋友,”轰冷擦了擦手,笑着把蜜柑分了一半递给儿子, “黑色小卷毛, 蜜色眼睛, 瘦瘦白白,一说话就笑,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
黑色小卷毛,瘦瘦白白轰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方才被簇拥在病床上的女性。
“活泼开朗,还特别懂事讲礼貌,听说和焰子一样是在圣苏娜女子学院毕业的,”
轰冷剥下一瓣蜜柑,叹气,“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稍微站一会儿都喘不过气本来还住在妈妈隔壁、偶尔来串门聊天呢,前几天突然就搬到走廊尽头的icu了。”
“”青年垂下眼,蜜柑微酸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在轰的眼中,这本来只该是一场存在于闲聊的萍水相逢,熟料不过短短一周后,从未见过面的两人就再次被细细的线牵扯到了一起这次的媒介是妹妹轰焰子。
病房外的青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坏脾气的妹妹会像那样怒吼着泣不成声;仿佛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孩子,一边挣扎着拼命反抗,一边又几乎要跪在命运的面前痛哭。
她身边与轰有一面之缘的和服女性,仿佛失去全身力气般缓缓蹲下来,颤抖着捂住脸。
透过冰冷的病房窗户,里面的悲欢离合往往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玻璃隔开,变成了别人的事。
icu内层房间里的病人似乎醒了过来,两个狼狈的女人顿时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带着或温和或明朗的笑容换上隔离服走了进去。
年轻英雄提着手里的热水,默默回到了母亲的病房。
“你妹妹呢”轰冷看了看儿子的身后,并没有发现小女儿的身影,疑惑地问道,“她不是今天来这边一起吃饭吗那个叫阿玉的女孩也说会一起来啊”
银白长发的女性笑容温柔地向儿子展示窗台的插花,“喏,你看,这孩子昨天还特地送了花来。”
不是花店中售卖的、搭配好的、成束的花,色调柔和的鲜花们三两簇拥,以舒展的姿态被摆在竹制的花篮里,饶是过了一天一夜还保持着欣欣向荣的样子。
青年收回视线,淡淡地唔了一声。
大概十几分钟后,病房小家宴的最后一位成员姗姗来迟。发色如炎的女孩红着眼眶走进病房,勉强冲母亲挤出一个笑“抱歉,久等了。”
轰冷面露担忧,冲小女儿招了招手,柔声问道“焰子怎么了”
小女儿几步走到母亲病床前,握住轰冷的手。
焰子憋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小小声开口“阿玉可能没办法来吃饭了她让我给妈妈你道歉,还想让我问一下、问一下昨天的花,你还喜欢吗”
“喜欢的,帮我谢谢阿玉。”轰冷用力回握小女儿发冷的手,“没关系,这次来不了可以下次来;等妈妈出院了,你可以带着阿玉来我们家里。”
轰焰子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大颗大颗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哽咽着应道“嗯,等妈妈出院了,我要带阿玉去我们家玩的。”
已经成年了的女性仿佛突然变回多年前那个倔强无力的小女孩,只会茫然无措地握着妈妈的裙角,努力地试图用眼泪感动什么。
轰默默走到妹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深夜,早就从家里独立出去的轰家小女儿,突然敲响了轰焦冻事务所的门。青年拉开拉门,惊讶地看着脸色格外难看的妹妹。
“二哥,”破碎的字句被轰焰子从喉咙里挤出来,飘散在冷冷的夜风中,“我求你我求你,带我去观察台的实验室好不好”
焰子毕业自圣苏娜女子学院生物学科,现在是重点生物材料实验室的助手;但观察台属于公职机关,其所附属的实验室只对内部成员和少量英雄开放。
而轰焦冻刚好在这个少量英雄的范畴之内。
“阿玉的病情突然严重”坐在副驾驶座的焰子下意识地打着颤,牙齿和牙齿的碰撞在话语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病是第一版安定剂的后遗症前年圣苏娜的学园祭,有个孩子被别人怂恿三个人里只有阿玉活下来了”
焰子倒抽一口冷气忍住眼泪,“她高中的时候被霸凌过,身体很差阿姨没办法了我也、我也安定剂是观察台做的,他们说不定呜”
年轻英雄握住妹妹攥得直接发白的手,沉声道“焰子,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