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羽将信将疑地退下,润玉也辞别水神,他还要将奇鸢悄悄送回魔界。奇鸢虽帮着天后做下许多恶事,可是他还算是有些良知,他答应冒着被天帝处置的危险揭发天后,作为交换,润玉也答应救他一命。刚刚天帝引先花神之事伤心过度没有顾得上奇鸢,他要趁天帝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奇鸢安全送回卞城王府。
看着润玉离开,旭凤由于片刻,还是走到水神面前,吞吞吐吐地询问风神和锦觅的情况。其实事发当晚他便知道穗禾是冤枉的,因为火神令根本不是不翼而飞,而是他奉了天后之命,亲手交给穗禾的。一边是母神,一边是挚爱,一边是表妹,旭凤选择了维护他的母神,也选择了维系他和锦觅那段早就岌岌可危的感情。
这几日他去花界,妹妹都被长芳主以锦觅不愿见他为由拦在水镜之外。起初他还以为是长芳主不想他俩见面编的借口,偷偷闯入水镜才知道,锦觅真的不想见他。他们之间隔着两条人命,他们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水神见到旭凤后没有一丝好脸色,旭凤也自知无颜面对水神,他深深行了一礼,“是我母神对不住您。如今母神已经得到了教训,旭凤也愿替母神恕罪,还请水神原谅母神。”
“教训?”水神冷哼一声,“她得到了教训,吾女吾爱失去的可是性命!火神殿下不会现在还想着化干戈为玉帛,让我接受你,好让你和觅儿在一起吧。”
“仙上,锦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那我也告诉你,觅儿绝不会嫁给杀母杀姐仇人之子!”
水神拂袖而去,旭凤握紧了拳头,转身朝着姻缘府走去。
魔界卞城王府,鎏英还在埋怨着润玉拉奇鸢冒险之事,奇鸢拦住鎏英,上前对润玉一拜:“这些年我替天后做下许多恶事,罪孽深重,自知难逃天帝惩处,还要多谢殿下救我出来。”
“你不必谢我。只是父帝若问起,我定要告诉他你已被我处置认罪伏法,他才能不再追究,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在卞城王府好好呆着,莫要出去乱走,被陛下的人看到了,我也救不了你。”
奇鸢和卞城王拉着鎏英谢过润玉,润玉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与太微不同,他没有一统六界的野心,也不想借着救命之恩和卞城王府谈什么条件,便避开各路眼线离开了魔界。
鎏英依旧一脸忿忿,拉着奇鸢抱怨道:“救了你又怎样,本来就是他拉你冒险的,他救你是应该的。”
“我落入伴羽之手,若不是遇到夜神,想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我这些年确实做下许多恶事,虽然都是天后指使,可动手的是我,我也罪孽深重。今日所作所为就当我偿还一些以往犯下的过错。若不偿还,我怕你会对我失望。”
“我从未对你失望过。”
看着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卞城王默默闪身离开,留他俩在这互诉衷肠。
九死一生亡命天涯之人尚可以等到与心爱之人相聚的那天,可润玉呢,他只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凭着恨意艰难前行。
润玉回到璇玑宫,夜幕低垂,一切回归平静,静的可怕。他守着黑夜几千年,本该习惯黑夜,习惯孤独,可他现在才发现,一个人的夜晚原比他先前以为的难熬百倍,千倍。最让人痛苦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得而复失。
在璇玑宫里关起门来,润玉才可以毫不掩饰地思念浅情。
“我好歹是个姑娘啊,你不给我造些彩虹流星,造什么雪崩。”
“那浅情想看什么?”
“尝闻北国之人善做冰雕,倒是想看看。”
“那我们待会便去。”
……
回忆流水般袭来,润玉失笑,一连串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最终还是没能带她去看冰雕。
“永远也不能了……”润玉喃喃道。润玉摊开手,一块晶莹剔透的寒冰在他的掌上缓缓形成。左手持冰,右手持棱锥。棱锥一下下地凿在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一会,一朵有点像牡丹花的冰芙蓉出现在润玉手中。
“情儿,你不是想看冰雕吗,你回来,我雕给你看好不好。”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应答。他跌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冰花,就这么呆呆坐了一夜。
无法入睡,不敢入睡,稍一睡着,失去浅情的噩梦便会一遍又一遍地纠缠着他,梦醒之后,是更可怕的噩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