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已经可以下床活动的陵端正打理自己的储物镯,这是他上辈子没有的东西,他希望可以从里面的物品找出些许线索来。
储物镯里,药品占一大部分,还有少量换洗衣物,能放得住的吃食、调料、酒,加之符箓以及少量法器,当然还有游历必须的银钱。最最令陵端好奇的是:为啥他有那么多金子?!不是一锭两锭,而是足足五十锭!他在山下都干了些什么?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
陵端简直要恨死之前的自己的,怎么也不知道留下个只言片语,现在可好两眼一抹黑,一切全靠猜。
唯一令陵端欣慰的是肇临还没被百里屠苏那个怪物杀死。
陵端失忆,他忘记了自己并非死在同城,更不会记得陵越与芙蕖所告知的真相。现在一心认定屠苏是凶手的陵端决定:远离屠苏,天下太平。他绝对不会让肇临与屠苏独处!
正沉思中,陵端被门外徘徊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这脚步声似乎是特意为了让他听到而加重了些许,但又迟迟没有敲门,可见来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见陵端。陵端看看时间,正是弟子习剑的时辰,那这人除了无需于剑台处练剑的百里屠苏外不作他想。
当陵端打开门的时候,屠苏的脚步一顿,呆呆地看着陵端,唤道:“陵端师兄。”
本想说些轰走屠苏的话,但张口之际,陵端忽然想起肇临他们说自己和屠苏的关系貌似还不错的事,加之现在自己又处于“失忆”状态,如果表现的不太友善是不是不太好?到了嘴边的话直接一转,“百里师弟,请进。”
屠苏闻言,蓦地垂下眼帘,迈着长腿跨入门槛。他木讷僵硬地站在方桌前,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自己的衣角。
陵端坐了下来,抬眸看了屠苏一眼,“百里师弟,坐呀。”并为他倒了一杯茶,“可是有什么事?”
屠苏依言坐下,“我来看看你。”
陵端心里嗤笑,我好歹也是因你而伤,过了这么久,这伤都要好了才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心里虽这般想着,面上一副感动无比的样子,“百里师弟有心了。”
“我听芙蕖师姐说你失忆了。”
“他们说是因为摔到了头,”估计是当场就死了吧,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呢?陵端内心吐槽,“忘记了一些事。凝丹长老说恢复记忆的事也急不得,没准哪天就好了。你无需担忧。”
屠苏一把握住陵端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一定会治好的!师尊……师尊他是剑仙,他很厉害,一定能帮你的,一定可以的。”
陵端被这样激动的屠苏吓了一跳,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弟是绝不会如此激动的。陵端尴尬地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成功,“呵呵,百里师弟不用如此,修道之人自该随缘,也许这是我的机缘也说不定。”
“不,陵端师兄一定是怪我了。”屠苏失神地说,“所以才会忘了我……”屠苏忽然精神一振,从身上掏出一枚珠子,“这颗赤炎珠,你还记得吗?这是我拜师那天你送给我的,你还夸我的名字好听,一盏屠苏千岁酒。”
陵端将珠子拿在手里观摩了一番,“这赤炎珠倒是我幼时所得,但我……”记得十岁那年冬天把它送给了芙蕖,“不记得送你了,还以为是遗失了,很抱歉。你的名字是执剑长老所赐,必有其深意,自是好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确实忘了很多事。”
“但唯独关于我的事,你忘得一干二净。”
“纯属意外。百里师弟……”
“我曾问你‘称呼其他师兄都是直呼其名,为什么要叫我百里师弟’、‘是不是讨厌我’……现在看来你是讨厌我的,不然你怎么会忘了我……陵端,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我?”屠苏抬头,愤恨地看着陵端,“我只是想要一个会同我说笑的师兄,会教我剑法的师兄,我也想像其他师兄弟一样同你亲近,为什么连这些你都要拿走呢?”
屠苏的眼眶瞬间红了,星子似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丝丝雾气,潋滟无匹,“就因为我拜入了师尊门下吗?如果是,我把师尊让给你,你不要讨厌我,不要忘了我。”
说到最后,屠苏的声音都哽咽的几近说不出话来。他低头,掩去了自己的神情,但雾气最终凝聚在一起,就那样飘然而落,跌了在桌子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陵端只觉得那滴泪落在了自己的心上,凉得惊心动魄,疼得痛彻心扉。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明明不该有情绪的,为什么会如此。一定是因为执剑长老的原因,是了,他废了自己的修为,害自己在人间流浪,以乞讨为生,所以心中惧他畏他。定了定心,陵端厉声斥道:“够了,你以为‘师尊’是可以让来让去的吗?执剑长老算什么,我陵端可是堂堂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我会稀罕拜入紫胤门下?他算什么东西,不就修为高了点吗?现在还不一样天天闭关疗伤,天墉城有他没他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