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猜测气得失去理智的欧阳少恭完全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在百年之前遇到早已成为天墉城弃徒的陵端。
为了让屠苏三人组顺利集结,陵端不得不再一次让屠苏前往翡翠谷,监护新弟子。同时再一次放出姑获鸟,助力三人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
此时的陵端不得不承认,前世的自己是都么的愚蠢,他竟然会以为新弟子受伤、屠苏监护不利的由头可以赶屠苏下山,真真是蠢毙了。
天烨阁,当涵素真人与众位新入门弟子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陵端主动认下私放姑获鸟的罪名。他对着自家师尊撒娇,“我这不是无聊嘛,况且百里师弟难得做回事,自然要给他增加点难度了,不然人家都以为执剑长老门下都是吃干饭的呢。再说了,有我跟着,还怕一个小小的姑获鸟吗?”
陵端之所以这般胆大,其实是因为涵素真人对他的宠溺比之前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反正也没出事,顶多就是挨一顿训,被训习惯的陵端无所谓的想。
“你啊,失了忆倒是比从前活泼多了。”涵素真人颇觉无奈,但他又觉得自己的徒弟到底是个懂分寸的,也不忍心教训,遂故作严厉道,“以后不许了。”
“是,师尊。”正在讨巧卖乖的陵端自然没有看到屠苏厚重的刘海下的晦暗神色。
正在这时,欧阳少恭向前一步站了出来,对涵素真人拱手道:“少恭自入天墉城以来便听闻陵端师兄素来对师弟爱护有加,着实钦佩不已。”又对着陵端行了一礼,续道,“方才听真人说陵端师兄失忆,不知具体情况如何。少恭自幼学医,更曾游历天下,治疗过许多疑难杂症,若真人与陵端师兄不弃,不妨让少恭一试。”
“哦?真有此事?”涵素真人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屏退其余弟子,独留下陵端与欧阳少恭详谈。
为陵端诊了脉以后,欧阳少恭有捧着陵端的头,摸了摸伤处,早已经看不出一丝痕迹。不过眼尖的他自然不会错过陵端右耳后一颗小痣,这是也他借口看伤的目的所在,至此,他已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他于百年前遇到的端端。
“是颅内出血产生了血块才导致失忆,只要消除血块就可以了。”
见欧阳少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涵素真人相信了许多,“那不知如何才能消除血块?”
“针灸。”欧阳少恭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针,“我曾为他人治疗过,效果还可以。”
“多久能见效?”
“那要看血块的大小了,这个说不准。”欧阳少恭捏着针,对陵端温柔浅笑。
陵端头皮发麻,略感心虚,“师尊,我这样不也挺好的嘛,凝丹长老也说机缘到了自然就好了。”
“诶,陵端师兄,话不是如此说的。修行之人虽然万法皆讲缘分,但这病……可等不得。”欧阳少恭一副诚恳的样子,“血块的确有自行消散的可能,但它也有变大的可能。人的头部拥有十分复杂的结构,但凡有一点差池,就会魂归黄泉。身为医者,少恭必须说,有病得治,万不可讳疾忌医。”
陵端还想再推脱,但涵素真人已经率先说道:“少恭言之有理,端儿,不如让少恭为你治疗一番吧。”
“这……师尊,欧阳师弟是刚刚入门,恐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还是过一阵子,等他有了闲暇再为徒儿诊治也不迟。”陵端依旧推辞,他可不敢让人看出端倪,万一真如这欧阳少恭所言,待血块消失他还未恢复记忆,又是一桩麻烦事。
“陵端师兄无需担心。”欧阳少恭贴心地说道,“针灸之法只需每日一次,你只要在晚食以后一个时辰有空闲时间即可。”
如此情况已不容推脱,天墉城可没有晚课一说,晚饭以后大家都是有时间的。陵端勉强笑着,“既如此,那就有劳欧阳师弟了。”
涵素真人满意地点头,“少恭就住到冰壶秋月吧,方便为端儿医治。”转头又对陵端道,“端儿,其余弟子的住处就交由肇临与芙蕖二人安排,你转告他们一声。”
陵端领命,与欧阳少恭出了天烨阁与等候在殿外的人汇合。
陵端将涵素真人的命令传达以后,便自顾自地往冰壶秋月走去。欧阳少恭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嘴角擒着一抹醉人的微笑。
“陵端师兄,少恭有一事不明,还请你指点一二。”
此时陵端心中早已将名为“欧阳少恭”的小人扎了个千疮百孔,听到这话,不爽地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看向欧阳少恭,眼中满是不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