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只有在昨天看到的才是一条疯狗而已。”
“那么我——”警报突然响起,人群骚乱,人潮涌现出口,拥挤的人群,嘈杂的叫喊。
但是这里的两个人却仿佛置身事外不受影响。
“我——”真田信藏目光灼热地看着对面的人,“还可以相信我自己吗?”
“这根本没关系吧,”轰焦冻面对对面人呆愣的神情继续说,“不相信自己的话,你还要去再相信谁呢?”说完低下头继续吃荞麦面。
是啊,真田信藏终于回忆起来,那时候我还没有不沾,我却已经有了武士道,我就已经知道了忠信知道了仁义,我早就知道如何握刀如何挥剑了!
被动摇的自我安定下来,被质疑的信念沉淀下来,道路的迷雾被拨开,大路显现在脚下。
我本便是武士,我的道路便是武士道。所谓的偏离大道偏离武士道根本就不存在。他不由得咧嘴轻笑着。
我只不过是偏离了本心罢了,只不过是偏离了自己罢了!
“真是的,怎么笨成这样子。”他自嘲着笑着,笑声轻松愉快,仿佛只是个玩笑般的一时糊涂,他将被束缚的不沾拿起来向轰焦冻示意。
“这家伙,我不会不自量力地使用了。”他开朗地笑着,神情却比往日温和内敛。
“我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武士的,真田信藏,在这里向您立下誓言。”
“啊。”轰焦冻随意回应一声,但是两人都清楚,这份誓言已经成立了,并且坚不可摧。
骚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真田信藏侧目,看到饭田天哉以一种滑稽的姿势站在安全出口的门上,大声说着什么。
他是个很合适班长职位的人。真田信藏这样想着。
现在他再次去看周围的人,再次去思考周围的事时,目光已经冷静很多,观点也变得沉稳。他褪去了自己曾为之骄傲的智慧和洞察力,他不再像点评一样去评论一个人,而是以一种理解的,体验的,学习的姿态去认识周围。
他看到了更多的绿谷出久,更多的欧尔麦特。
他褪去了他的骄傲,因为他并无过人之处,他褪去了他的洞察,因为他明白世间万物远非人可以完全预示,他褪去了固执的信念,因为他终于知道从外界汲取力量懂的接受教导。
因此,当他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再次认识时,他看到了饭田天哉身上的责任感,看到了秩序和理想,看到了认真和进取。
他看到了那里的人的力量,而不是对着人评头论足。
看来我投他的一票是对的。他这样想着,低头笑笑。
那么轰焦冻是怎样的人呢?他不禁想到。
他是冷漠的吗?他是温柔的吗?他是拒绝交流的吗?他是渴望认同的吗?
真田信藏突然发现他无法认知轰焦冻。他无法对他说出一个印象,只能回想那种缠绕在他身边的感觉。
温和的,缱绻的,沉默的,洞察的。
他突然想知道,这个经历过多的人,这个周身都被悲伤和痛苦环绕的人,这个用着锋利又坚固的冰的人,是否能够洞察一切。
或许可以。他想起对战时轰焦冻的冷静。
或许不可以。他看着对面吃着冷荞麦面的少年,对方周身环绕着蓝银色的冷雾,冷雾轻轻拂过带着伤疤的半边脸。
“走吧。”轰焦冻已经吃完了荞麦面。
“好。”真田信藏将吃了一半的米饭收拾好,米饭并非他所钟爱的。
下午的时候,绿谷出久在讲台上紧张地表示想要将班长的职位让给更合适的饭田天哉。
大家同意了。
绿谷出久回到座位,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或许这个稚嫩的英雄还不适应领导别人吧,但是...
“绿谷,”真田信藏叫住他,绿发的少年回头,只见黑发的人露出鼓励的微笑。
“很帅气的噢!”
绿谷出久突然觉得真田信藏变得亲切起来,仿佛,仿佛是打破了壁垒,仿佛是殊途同归。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宣称自己并非要成为英雄的人,这个一直偏执地在武士道上披荆斩棘的人,这个站在他的前面称赞他的人,现在已经回头,已经成为了他的同路人,已经有了能够风雨同舟的伙伴。
他也意识到,这个曾经固执地拥抱死亡拒斥生命的人,这个半瞎的孤独之人,这个哪怕是笑容都背负着死亡的人,这个曾经被人教唆的人,终于不再一味向死,而开始寻找生命,开始活生生地在这个世间绽放,开始双目视物,开始真正的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