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愕然,说:“同是相知窗友,论起平日意气,应该是我俩走得更近,况且大哥今天又不在这里,正所谓‘现钟不打,反去炼铜’,是何道理?”
闻胜杰:二哥有所不知,你可看见我那疏上有“竹箭之期,闹妆之约”的话么?
杜英:看见了,正是不解。
闻胜杰解释:因为咱仨在县学里日久情深,我心里难以割舍你俩中的任何一位,所以心生一念,那天向天祈祷:箭到处,先拾者,为我夫。后来见箭在魏德手中,于是我就说是家姊射的箭,魏德信以为真,便一心想念,还送了羊脂玉闹妆为定于我。我只是按天意行事,并非厚他而薄你呀。
不料杜英听完后,哈哈大笑,说:“照此说来,你更应属我无疑。”
“此话怎讲?”胜杰不解。
杜英:其实校旁树下的那支竹箭,是我先拾到的。因为箭干上有两行细字,以为奇异,正在念诵,大哥听见走过来,才从我手中接过去看,恰好那时我家里人来唤,我就把箭放给他了。如果你真的是在以箭卜姻缘,那么“中弦”的应该是我,对吧?
第二〇章、两相知试爱
见杜英言词凿凿,胜杰又问:“既然二哥见过那支竹箭,那么箭干上的字,可还记得?”
杜英:虽然匆忙看过一眼,但也还记得。是“矢不虚发,发必应弦”八个字,对吧?这可不是我编的出来的。
见杜英说的如此真切,胜杰的心里彻底软了。
闻胜杰叹了口气,说:“如此看来,都是认假作真了。其实在我的心里,本来也是先属意你的。只是我耽误了大哥这许多时日,如今他又为此赶回老家去了,以后咱俩该如何向他解释啊?”
杜英:这个怪我们不得,从来都说“先下手为强”,况且你本该是我的。
说着,他情不自禁,一把将闻胜杰揽人怀中,口里念叨:相好兄弟,戏言成真,天上人间,无此乐矣!
闻胜杰在杜英怀里,如浸蜜罐,一时春情荡漾,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了一起。首次与女孩的肢体接触,这时杜英的上半身还算本分,下半身可就有点不听话了。胜杰尽管有所感觉,但似乎陷入了惘然。见如此,杜英得寸进尺,抱着胜杰毛手毛脚地想做那件事,忽然闻胜杰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从杜英的怀中挣脱开来。她粉脸娇羞,说:“家父还在狱中蒙受不白之冤,做儿女的岂可在此贪欢?”
见闻胜杰如此,杜英不免有些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恢复了平静。
杜英说:“你既已有心于我,往后你父就是我父。这样,我就更有理由在同僚面前,央求他们出手相助了。我另有一个相知,在吏部管事,去托他先把那个与岳父作对的兵道官调开,余下之事,就好办了。”
闻胜杰说:“如此最好,请二哥一试。”
杜英说:“营救岳丈之事,做女婿的义不容辞。以后咱俩之间的称呼,是否可以改一下了?”
闻胜杰听后说,改什么改,既然你已发现我是女儿身,那么就不要再叫我三弟。本来读书人平辈之间宜称表字而不直呼其名,从今天起你只叫我“俊卿”就是了。
杜英说,那你也不要再叫我二哥,而叫我 “子中”吧。
闻俊卿点头,说这个自然。然后她又俏皮地问:“再往后些呢?”
杜子中兴奋地说:“那时你叫我相公,我叫你娘子呗。”
闻俊卿听了粲然一笑。
第二天,杜子中去吏部央求那位相知。
过了一段时日,果然传来了兵道那厮被调往广西的消息。
杜子中高兴地说:“对头已调开,我今作速向朝廷讨个差使,与你一道回成都去营救岳父出狱。”
闻俊卿见说,心中感激,恩爱之心,又添一分。
俊卿与子中,平日里两心相悦,彼此心仪,由于突发事件的催化,如今感情的发展已日趋成熟。闻俊卿蓦然想起梁祝的故事,又想起杜秋娘“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诗句,于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杜子中一眼。
这天晚上,闻俊卿采取了主动。
到了掌灯时分,异性兄弟照例进卧室和衣“联床清话”。开始的时候,子中还在心里琢磨,今晚不知该如何跟她相处?想起白天的情景,他对俊卿已不敢再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