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满园的雪已化尽,程府便开始着手准备程商枝的及笄礼了。古礼有载:笄礼之宾客,择亲姻妇女之贤而有礼者为正宾。以笺(jian,1声)纸书请辞,行礼前三日,派人送达。
程老夫人打算邀请自己的娘家嫂子——如今定国侯的母亲做笄礼的正宾,且已书好请辞,可宫中传来消息:娴贵妃有意做程商枝的赞者。程老夫人到底是定国侯府出来的,再三确认后便就此定了下来,还专门给自己的嫂子说了此事。定国侯府的老夫人论年龄要比娴贵妃要大些,加上这些年的相处,倒也接受得快,只是惊诧于程商枝的能力,能让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娴贵妃主动来做她的赞者,着实有过人之处。
通过反复斟酌,程家笄礼的宾客名单就拟好了:
赞礼:天云观了云师太(前朝姮云公主)
正宾:定国侯府方老夫人
赞者:西北大将军府娴贵妃
摈(bin,4声)者:皇廷管教司于嬷嬷
执事:楚亲王府世子妃
学士府嫡长媳秦氏
镇国将军府孙媳商氏
乐者:皇廷乐师
这其中除了正宾、赞者和乐师,其他的都是程商枝自己所书请辞,派了自己院里的两个大丫鬟两个二丫鬟去送,以示郑重。当然,观礼的宾客也邀请了不少,齐国公府则是一定要请的。而主人定的是程老夫人母子。
三月初一,程府开始闭门谢客,然后一家人就围着程商枝“打转”,惹得程商枝哭笑不得,“这是我的及笄礼,你们整日围着我打转,倒叫我有些不适应了。”程商陆借此埋汰她,“哟,我这妹妹及笄了,可算是要嫁出去了,日后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啊。”程商枝懒得理会,自己就和妹妹们躲在后院里绣花玩乐。
齐国公府的后院,平宁郡主正和齐佩兰商议程商枝及笄该送什么礼合适,齐衡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一听三月三就直接来了句“三月三花灯会,直接送盏花灯不就是了。”
平宁郡主听后气得不行,“你现在还想着盛家那小丫头,我告诉,这辈子你都别想她进我们家的门。”齐衡本就无意一问,不知为何脑子里会跳出这句话就直接说出来了,哪知竟会被母亲这般责骂,索性负气离开了。平宁郡主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气恼,“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的及笄礼,送盏花灯,亏他说得出来,真是气死我了。”平宁郡主想想还是心焦,“算了,从我的嫁妆里挑些贵重的送去吧。”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儿,一阵心酸,“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定国侯府还不来人商议,这次程家那丫头及笄,定国侯府的人定然也会去,我到时可得好好问问那方家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
说起齐佩兰与定国侯府世子方陵游的纠葛还得回溯到十三年前。十三年前老定国侯去世,爵位世袭至如今的定国侯,可方陵游不甘这般无味的生活,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京都,远赴西北去找自己好友秦晅的父亲西北大将军,十三岁的方陵游就此踏上了从军的道路。七年时间,方陵游早已挣得一身军功,回京之后,高门世家来说亲的络绎不绝,可他潇洒惯了,哪会成婚,于是开始流连青楼妓馆,京城中渐渐兴起他风流成性,在西北之时就时常去喝花酒,从而贻误战事,这军功不过是西北大将军看在定国侯的面子上才给他的。
这些流言全都是他让人散布的,只是为了不想成亲,可谁知一场大雨改变了他的想法。那是齐佩兰及笄礼后的第三天,她依照相国寺的签文所言去郊外的天云观还愿,可回程路上下起了大雨,马车陷在了泥里,她此时特别后悔拒绝了母亲多带几个侍卫的提议,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侍卫就去了,方陵游正巧自西山巡视回京,路过就正好救了齐佩兰。
也许真是缘分使然,三月后的宫宴上两人再次相见,多次接触下来,两人都有了好感,而方陵游就使了小计谋定下来这桩婚事。哪知天有不测风云,眼看两人婚期将近,可京都突然爆发疫症,而定国侯夫人不幸感染疫症去世,方陵游守丧三年,可他不愿在京都闲着,正值北地常年被蛮夷骚扰,他便自请去往北地退兵,这一走,又是六年。期间郡主不是没动过退婚的念头,可是都被齐国公劝住了,齐衡也甚是满意这个姐夫,只是他常年不在京都,否则两人定会是至交好友。
而方陵游这六年不是不愿回京,而是回不去,这北地的将领们都是些闲散之人,地方官也是怕事的,每次蛮夷抢了东西都不敢反抗,方陵游实在是气愤:想我大宋男儿竟如此不堪,任由百姓子民被蛮夷践踏,于是他决心改变这一切,强力练兵,花了整整六年,才改变北地的闲散之态,直到年节时候收到祖母来信才打算回京参加表妹的及笄礼,顺便抱回自己的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