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由莞尔,就是它无疑了。
蓬莱少有此盛大婚礼,锦绣成堆。
昨夜浓香分外宜,天将妍暖护双栖,桦烛影微红玉软,燕钗垂。
几为愁多翻自笑,那逢欢极却含啼。央及莲花清漏滴,莫相催。
唇瓣轻轻吮她雪肤,眼角微咸。
“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他放开她几分,抚她面颊含忧含歉道。
“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犹有些哽咽,身体却紧偎在他温暖怀中,“就像做梦一样,但愿我永远都不要醒来。夫君,别离开我,我会害怕。”
他心下一沉,只柔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16章 沧海桑田
欢岁如云逝,转眼乍别离。遗憾的是他们始终未能有个孩子。
“这具身体已经老了,不能再与你共同生活下去。”
“夫君要到中原去寻渡魂之人么。”
巽芳想要一同前往,知道他到时身体虚弱,定然需要照顾,可商清羽坚决反对,他不愿她见到他最颓唐的模样,更怕自己会因为她分心,不能狠下杀手,强行融合对方的生魂。毕竟只有强烈到惨无人道的欲望才能让他以残魂战胜活人的完整魂魄,他也不想她再看见他暴戾凶狠如地狱修罗的模样。他痛恨渡魂时候的自己,真的。一个曾经是善良多情到怜惜飘零落叶的无辜仙人,如今沦落至此,半人半鬼,六道之外,三界不收,其苦不堪说。
瞬息浮生,九百年已过。蓬莱早已在天灾中覆灭,化作一片废墟沉入雷云海底。巽芳是唯一的幸存者,逃离之后就一直在中原寻找夫君,凭着冰凤月长石的感应。终于在最后一年找到了青玉坛。
“丹芷长老,您昨日相救的那位老妪找到这里来了,说想报恩,甘愿为您的仆从。”
“这怎么使得。”
一身杏黄色道袍的欧阳少恭从炼丹室里走出来,一贯从容不迫的步伐不知为何带了几分匆忙仓促,“待我去看看,为她另外安排好住处。”
昨日将她从地上扶起以后,并未仔细看她的容貌,一心只想教训那些欺负老者的街区恶霸,此刻二人在厅堂中照面,老者年逾花甲,看起来精神倒是依旧矍铄,满头华发,面部皱纹显苍老,应该是饱经风霜的缘故,而举止间依旧有种雍雅的风韵气度,想来年轻时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如今惨遭命运捉弄,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吧。
不知为何,注视着她那双眼睛,欧阳少恭觉得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眼睛里除了长者对晚辈的慈爱,还有一种隐藏的情愫,仿佛是悲伤,又仿佛是释然。
“我知欧阳先生必不忍老身为仆,但见青玉坛阴阳两层,植被披拂,皆是奇花异草,老身从前替富贵人家照看花木,拙眼幸识得这些品种,看起来那天女葵、三眠柳、断肠花都疏于照料,花叶萎靡,故斗胆毛遂自荐。”
欧阳少恭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妇人一眼就能识别出那些人间罕见的品种,应该是行家无疑了,见她气度端凝,兴许从前是皇族贵胄,国破流亡至此。同情惋惜之情顿起,便笑道:“老夫人过谦了,既然如此,不嫌寒舍简陋的话,少恭请您在凤鸣宫住下了。敢问芳名?”
“敝名寂桐。”
“桐姨,这位是我门下弟子元勿,他会带你熟悉环境的。”
寂桐静静看着昔日的太子长琴,如今的欧阳少恭,面带无可挑剔的微笑,指挥调度倜傥,言行让人如沐春风,一丝一毫的不妥也无法寻出,越是这样越让她不安。因为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喜怒完全不形于色的人,从前她还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连她也根本看不透他,看不懂他了。
寂静无声之桐。你可明白我名字的含义。我不能以一个爱人的身份陪着你了,就让最后的几年时光静静地给你,来自长辈的关怀吧。
他转身之后,她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白发,眼眸深处的悲伤几乎要溢出。
第17章 物是人非
“长老去哪里了?”
“哦,他在后花园侍弄君影草。”
寂桐放缓脚步,心中百味杂陈。她当然知道君影草的含义,这半年来,她能够感受到他心中无一时半刻忘记过巽芳,他的妻子。他此世的爱慕者不计其数,可他对好友尹千觞坚定又沉痛地说,他永远不会与人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