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还没好,别在外面吹这么久的风。”吉田松阳在她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下,两人就一下挨的很近。他想了想,伸手帮少女把羽织拢好,杜绝了可能会有风钻进去的缝隙。
“没事的没事的。”栗花落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自顾自的闷声笑起来。
“松阳。”不等身旁的人发问,她就自己眼睛弯弯的交代了,“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浑身都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
“栗子不也是么?浑身都是雨水,狼狈的不得了。”
“是呀,我摔了一跤。”栗花落回忆了会儿刚睁开眼睛的场景,做出一个合理推测,“摔在楼梯上晕过去了。”
松阳揉了揉她的头发。
少女抱着自己的膝盖,侧过脸看着青年,她注视着松阳的目光柔软而温和,片刻后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和栗子初遇的时候,我刚刚离开一个呆了很久的地方。”反握住她的手,松阳忽然说道,“正在迷茫不知道要去哪儿的时候,小小的栗子却对我提出结伴一起旅行的邀请。当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心想不用自己决定真是太好了。”
“才不是旅行。”栗花落纠正,“明明是流浪。”
他们漫无目的,开始的时候更是身无分文,吃的喝的全都是来自于大自然的赠予——到底哪里像是悠哉悠哉的在旅行的样子了。
“对我来说,那段时间和旅行是一样的。我可以好好思考自己是谁,要去什么地方,未来玩做什么。”
“……”
松阳朝她微笑:“我能遇到栗子真是太好了。”
栗花落呆呆的看着他。
她本来是想说自己要走的,可是这一刻、就在面对青年温和笑容的这一刻,在夜风中好不容易稍微振作一点的心完全无法克制的柔软下去。
“松阳你啊……”栗花落忽然坐直了身体,又气呼呼的往他肩膀上一靠,闷闷的说道,“真是太可怕了。”
“……欸?”
“我白天做了米糕。”栗花落已经干脆利落的站起来,她漫不经心的拢了拢身上的羽织,终于觉得夜风有点凉了,“走吧,去端出来配茶。”
于是他们倒掉了已经凉彻底的茶,重新泡了一壶,喝茶的地点也从廊下换到了屋子里边。
除了甜的米糕,栗花落还翻出来一包辣仙贝,当即开开心心的拆了,一起装进盘子里。
她又想到自己没收的那本银时的小黄书,没胆子当着松阳的面看,就从松阳的书架上随便拿了本志怪小说。
热茶,米糕,辣仙贝,还有书,乱乱的摆了一桌子。松阳把油灯挑了挑让它烧的更明亮些,拿着纸笔坐在对面,准备给学生回信。
“唉。”她仓鼠似的啃着辣仙贝,把书翻过去一页,叹了口气,“真没劲。我想看银时的漫画。”
松阳喝着茶,看了她一眼。
“我是说普通的那种。”这一眼的情绪看过来似乎有些复杂,栗花落紧急补充了一句。
“哦。”松阳故意慢吞吞的应着,唇角没忍住往上一扬,他眼里是如月光般的笑意,沉淀在夜色中似乎足以令一切其他事物黯然失色,“栗子毕竟也还是个孩子呀。”
“我已经成年了。”栗花落咔嚓咔嚓的把一块辣仙贝啃完,目光落在书上,伸手去摸第二块。
结果摸到了米糕,她也不在意,随手塞嘴里分两口嚼嚼咽下去。吃了辣的东西之后,原本并不明显的甜味一下子浓郁起来,栗花落不适的唔了一声,手胡乱往旁边摸,离茶杯隔着十万八千里。
松阳把茶杯递到她手里,摇摇头颇为无奈,“偶尔也把目光分给别的东西一下吧。”
“比如说你吗?”啜了口茶,一边这么说着,栗花落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笑眯眯的落在他脸上。
“对。”松阳似笑非笑,居然很迅速的反应过来,口吻柔和的回答道,“比如说我。”
栗花落:“……”
输了。
把书丢到一边,栗花落凑到松阳身边去看他写信。
之前有学生写信回来,他们分散在外游历,日子久了难免会遇到一些和村子里截然不同的事物——比如说战争——心情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