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不复刚刚的剑拔弩张:“既然如此,但愿你,不要后悔,你走吧,至此你有你的独木桥……”那后面的话,赵父终究狠不下心来说。
赵云澜退了两步,也忽然笑了:“那你们……保重身体。”
相顾视线,赵云澜先转了身,始终未曾说话的赵母见人要走,一把抓住赵云澜的袖子:“你去哪?”
赵云澜一顿,立刻就要挣脱,女人死死拉住,回身朝男人喊:“你别让他走,走了他就不回来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让他走。”赵父吼道。
在父母眼中,他不过是在叛逆的青春期误入爱情的漩涡,撞了南墙便会回头,总要亲自经历些什么,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最适合的。可对赵云澜而言,沈巍的手一旦放开,便再也抓不住了,他们已经兜转了万年,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这一世留下的记忆,一碗忘川水足矣。
身后是母亲低低啜泣的声音,赵云澜拎了来时的包,走的干净利落,他一刻也未敢犹豫,生怕心下一动,就不那么坚定了。
麦多飞往龙城的机票,最快的在五小时后,他坐在机场大厅,盯着手机上许多未读的消息,忽然有些想哭。
一条一条,皆是来自沈巍,清晨的,深夜的,赵云澜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看完。那些不曾得到回应的夜里,沈巍是如何度过的?他已经想好,见面第一件事,便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将这一个多月的思念全抱回来。
最后一条来自2月20号,沈巍只发了三个字,我想你,自此便再无音信了。
重逢的期待让时间走的飞快,赵云澜坐在候机室,无聊翻了翻包裹,一张薄薄的卡片突然钻进手里,他拿出来,这……这不是沈巍的卡吗?他忽然想起手机上那串莫名的数字,那是……密码!
直到最后,他还是在为自己考虑……
赵云澜捏紧手中的卡,对沈巍,他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飞机落地时,龙城刚至傍晚,赵云澜一刻也没停歇,直接打车往沈巍家去,他已经太久没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样子,他的沈老师,他太想他了。
三月的龙城天气已经暖起来,赵云澜下车付了钱,一路小跑着往小区里去,路过花店时,他特意买了束花,太仓促了,他什么礼物也没带。
兴冲冲的冲上楼,站在门口对着手机屏幕仔细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确认没问题了,才按下门铃。
沈巍会以怎样的表情见到他,他有些期待。
门铃响了三声,门咔嗒从里面开了,赵云澜故意往门口靠了靠,打算待人探出头时,再蹦出去给他个惊喜。
然而惊喜没有,迎接他的只有惊吓。
开门的是个姑娘,看上去二十几岁,赵云澜蹦出来的瞬间吓了她一跳:“你……你是?”
捧着花的赵云澜被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打了个踉跄,那姑娘穿着拖鞋,头发梳起来,没穿外套,衣服上还留着薯片的味道,赵云澜一愣:“沈……沈巍呢?”
心里隐隐有点痛,什么都还没发生,他的眼眶就酸了,他想,如果自己刚刚没有按门铃,而是用钥匙开了门,会看见,怎样的景象?
“在里面,你找他吗?”
“是。”
“进来吧,他在做饭,我去叫他。”
赵云澜点了点头,那些欣喜又期待的心情已经不见了,他僵硬的进来,连鞋子都没换,站在门口等待着,一月未见,空气似乎都陌生了,客厅里没有大白的影子,女孩子的鞋整齐摆在门口,和沈巍的鞋一道。
“沈巍,有人找,葡萄洗好了吗?”那女孩扒在门边,就像自己曾经扒在门边一样,他现在,已经为别的人洗东西做饭了吗?
“马上。”他听见他的声音,温柔的,却不是在回自己的话。
赵云澜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正疯狂的警告他,恐惧漫上来,厨房有脚步响起,他忽然扔下花,头也不回的冲出门,电梯还停在这一层,可就在那门开的空挡,他已经等不及,慌不择路的冲进绿色通道,刚进去,眼泪便已经漫出来,他捂着胸口蹲下,好疼啊。
检验一个人是否爱着另一个人的最好方法,便是让他亲眼看看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
绿色通道里的灰迷了他的眼,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听见那人轻轻的,略带宠溺的问:“你看见他的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