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紧张是无法安心休息的,也许是止痛药起了作用,天蓝只睡了一小时就醒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还是要回到人群中,出了机房回到船舱中,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虽然吃了止痛药,但还是很疼,她在凭意志支撑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她不看船舱里的人,也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她,但美貌总是吸引人目光的,总有想主动搭讪她的男士,特别是那些法国人,现在她很不礼貌,无论是谁想跟她说话她都装作听不懂,没听见,只看着窗外长江两岸的风景,那些人说话的时候她连头都不回一下。
窗外的风景在飞逝,还有同向行驶的船,客船,渔船,商船,一条乌篷船被她乘坐的客船超过,她绝对想不到零在那条船上,被阿手逼的跳了长江的零被船主救起,此时也正在去上海的路上。
船终于到达上海,夜上海在各色霓虹灯的点缀下展示着它天堂一样的繁华,在某些地方也裸露着苍凉贫穷。天蓝上岸,心里想着:上海,我回来了!湖蓝,我想见你!
第 14 章
白色的餐厅里站着黑色的人。
卅四在狼吞虎咽,几乎恢复了独吞六个泡馍时的英雄本色。
“这样吃,也许你今天晚上就会伤口恶化死掉。”湖蓝只喝一杯水,几乎不吃什么。
“那我该替你高兴了。”
在手下面前,湖蓝恢复了他的身心防御,对这样一个心照不宣的话题,他木然地对待,木然向纯银伸了伸手指头:“靛青后来有收获吗?”
纯银答:“一无所获,差点被简哼扣下喝茶,曹哈在我们付了茶会钱以示歉意后态度好点。”
湖蓝哼了一声,他对这个根本没有兴趣,只是为了避免和卅四说话:“明天还会下雨吗?”
“会。这种飘雨一下就是很久。”
湖蓝郁闷着,然后看着对面的卅四涎笑着向他举起一杯红酒,那是向他敬酒。湖蓝拿起白水。卅四笑着摇头放下杯子。湖蓝拿起他从没打算碰过的红酒。
卅四笑笑:“为了什么?”
“一杯酸溜溜的酒,跟什么也没相干。”
“为了咱们认识。”卅四将杯子伸过来,在湖蓝的杯沿上碰了一下。
湖蓝拿着杯子,看着卅四,根本没有要喝的意思:“我可以帮你做件事,你儿子在西安,我们没碰过他,知道碰他也没用……我可以让他过得好点。”
“不要,不要让他和我们这些人搭上任何干系,死也不要。”卅四还从未这样不假思索地否定一个主意。
湖蓝将酒倒进嘴里,靠在椅子上,低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像外面飘着的雨一样忧郁。卅四看着他,似乎能看到他掩饰在心底的挣扎。
湖蓝不想看卅四慈霭的目光,那会让他对那个命令更加茫然,也让他更加烦乱。他想找个话题掩饰自己,问纯银:“天蓝有消息吗?”
“前天早上接到他的电报,说今天会赶过来,但是到现在都没消息,联系不上了,应该是在路上了。”
“哦。”湖蓝不想再坐在这里,他站起来,卅四也不再吃东西,支撑着快要枯竭殆尽的身体站起来,他想回房间。
湖蓝看着,莫名的难过。
两名军统立刻陪在卅四左右,跟着一起上楼。卅四完全在视线里消失之后,湖蓝又愣了会神才回自己房间。
天蓝终于到了这座欧式酒店前,她强撑着从黄包车上下来,扔给车夫一把钱,摇摇晃晃的上楼。
在这个布满军统特工眼线的酒店里,立刻有人发现了这个受伤的女孩,有人通报了纯银,纯银出来,一时没认出她是天蓝,天蓝先说话,有气无力的:“是我,天蓝。”
纯银吃惊,他没想到天蓝会以这样一种形象出现。“你?你是天蓝?你怎么了?”
“湖蓝在哪?我想见他。”说完这话她的忍耐力已到达极限,软倒。纯银立刻招呼手下人扶她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自己去通报湖蓝。
纯银的敲门声有点急促,湖蓝木然的:“进来。”
纯银进来,一脸讶然。
湖蓝心情郁闷的问:“什么事?”
“天蓝回来了,他想见你。”
湖蓝没注意纯银的表情:“她怎么不自己来?”
“他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