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东西快要呼之欲出,又被强行按捺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上课,兼职,回到家玩玩游戏,或者一起聊聊天。
家里的气氛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入江直树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太爱笑,冷淡却不算冷漠,可是有些细节却不断的滋生,或者说它们从前就存在,只是之前被刻意的忽略过去了。
人很容易有侥幸的心理。苏提也不例外,除了侥幸,还有惯性的逃避,所以,在入江直树叫住她的那一刻,心里生出了胆怯。
“小提,”他站在楼梯的接口没有靠近,两人距离不算很远,却又让人觉得难以触及:“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苏提愣了几秒,手指在沙发软垫上都掐出了个白印儿:“要不……”
真没办法开口拒绝。
客厅里的钟摆响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敲了起来,苏提开口的声音被响起的手机铃声和着钟摆飘荡的回音盖了过去,她连忙把手机掏了出来,朝入江直树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却偷偷的松了口气:“喂,我是苏提。”
那边是幸村精市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提,希望你还没忘记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苏提连连点头:“当然没忘啦!”她拿着手机有了底气,看了入江直树一眼,略拔高声音:“今天是你画展,我现在就准备出门了,一定会准时赶到的。”
幸好今天还有幸村精市的画画展览这一场,事先就已经跟家里的人报备过,挂了电话,入江直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要不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苏提嘴上这么说着,入江直树垂下眼睛,她一只脚已经迈到了门外,见他看过来又不好意思的收回:“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画展在立海大那里,所以我现在就得赶着过去,不然到时候可能就赶不到了。”
入江直树嗯了一声。
她挎着包匆匆地走出了门,连头都不敢回,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狼狈。
太胆小了,本来心里还想着抽个好时机就把这件事情摊开了说,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又畏惧不前。
能推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吧,苏提坐上电车,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的风景。神奈川的景色很漂亮,街道也很整洁,一如幸村精市给人的感觉,清爽而干脆。
到了展厅之后画展已经开始了,苏提看到了自己的那幅画,画的很漂亮,是整个的画面,运用了大块大块的向阳的色彩,就像不小心打翻了一桶流金,通通都宣泄在纸页上,只是用眼睛看着就能感受到里面强烈的,对生命的热爱和向往。
生命……
那天把她从地狱少女幻境中带出来的女孩子,她到现在为止依然想不起来是谁,却有一种强烈到不能忽视的熟悉感,以及一想起就会伴随着的心痛。
也许是小时候的事。
具体到五,六岁之前,脑袋里关于这片的记忆实在是模糊到快空白。
……出现在那种地方,那个女孩子已经死了吗?
心里忽然出现的想法不知怎么的,苏提有些抗拒接受。
她在画前驻足了很久,久到脚都站的有点发麻,然后蹲下去捏捏脚踝,旁边站着的女孩子戳了戳矮一截的小男孩,嘴里不耐烦对他念叨:“悠贵,这种无聊的展览就快点回家吧,现在都中午12:00了……哎?和画里的女孩子好像啊!”
那女孩子朝这边看过来,眼神似有惊奇,苏提朝她匆匆点了个头,忽然发现时间已经距离约定好的点过去了小半个小时。幸村精市居然还没有到,和他一向守时的个性不符。
估计是在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打电话过去询问一定会让对方有点尴尬,反正等等也要不了多久,再者也合了苏提想在外面多溜溜的心愿,这样至少能晚一点回去。
于是在展馆外的日料店里吃了一贯寿司,等到吃完了都没有接到电话。
她心里有点不安,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切原赤也,那边电话接通了却没人接。
“怎么回事儿啊……”苏提放下手机,画展前的讲解还在不停的介绍,不少人都在惊叹着少年精湛的画工以及独到的天赋。
画上的雏菊好像忽然失去了颜色。
因为出去之前发过短信给迹部景吾,所以最后是坐他车回去的,还没到晚高峰,他来得很快,苏提有点忐忑不安地抓住他的手:“幸村君他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