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稍稍有些愣住,但也不过一秒便立刻回复道,「身为篮球队经理,我代表全队感谢您的赞助,至于间宫同学的事情这只是我管理队伍的一种方式,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海涵。」
「不过既然是阿臣教出来的,做到这个地步也能理解,但这个孩子会这样听你的话,我很吃惊。」
阿臣……她和先生有熟到可以这么称呼他?
再次将自己的吃惊的表情压下去,微笑着开口:「他只是很喜欢篮球,并非是听我的话,何况我也没有命令他的资格,所有人都是个体,洛山的篮球队并不具有阶级性,对他的使命我没有插嘴的余地,只是在篮球方面我认为您可以多多关注一下。」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明白他的背景。」她眼里有点笑意。
「有些事藏着也只是添堵,您已经摸透我的底牌再来问我手上有什么牌,恕我多嘴,大概也只是多此一举罢了。」感觉间宫莲似乎是看到了看台上的我们,叶山的击地传球他都脱了手。
「这样的态度也是赤司家教你的?」她微微偏过头看我。
「对不起,让我养成这种习惯的人是我自己,」我瞪了朝这里看的间宫一眼,「坦白说,我今日的任务只是不让您和儿子之间出现任何会影响到学园祭的事,实际上和讨好段野家没有一点关系。」
她轻笑了两声,「就算是在我面前装个样子也拒绝?」
「您是坦白而直接的人,显然不会喜欢我在您面前卖弄。」我抬手梳了一下刘海。
下午表演赛第一场结束后间宫莲立刻就逃回了更衣室,完全不留一丝机会和自己的妈妈见个面,段野美纪身上有和赤司征臣很像的味道,所以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家伙害怕成这样的理由,毕竟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赤司征十郎,我没觉得会有另外的人能做到征十郎这个水平。
逃跑,才是一般人会做出的选择。
当然了,我也没有帮忙调解母子关系的义务。
礼貌性询问过她是否有意在学校其他地方再转转的时候,段野女士很干脆得答应了,我瞥了一眼时间,校庆演出就快要开始了,征十郎一分钟前才给我发了消息提醒我。旁边的人似乎在盯着我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我收起手机将手不经意地背在身后,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还是做好准备,赤司的名字比段野要重太多。」向礼堂走去的路上她对我说,「几十年的情谊可以被一瞬间断得干干净净,谁也不能保证你这颗棋子会不会变成弃子。」木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伴着这些话一起敲在我心里,不自觉垂下眼睛又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我想我早就明白这个决定代表着什么。
只是比起十八岁高中毕业就继承家业,十九岁执意嫁给一个普通人,二十岁生下儿子同年又失去丈夫的段野美纪来说,我想我没有理由去抱怨,毕竟我已经幸运得彷佛被幸运女神亲吻过一般。
「谢谢您的关心,」我躬身,「我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然后领着她在礼堂的贵宾席上坐下,我今天的任务终于算是圆满告一段落。
想着征十郎应当在忙演出的事情,我从小西雅纪那儿拿来一张学生会工作证便进了后台,靠在门边上看正昂着头指挥所有人工作的他,我不知为什么满足似的笑了,然后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响应我的目光。很奇怪,我似乎总是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测试我们之间的联系。
不仅玄学,甚至还有些幼稚。
只是我不知道,下一秒的我会有多么感谢这种幼稚。
——————————————
哐当——
摇晃着的吊灯砸了下来。
谁也没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倒在地上的女生的亚麻色马尾辫,似乎快被血染成了赤色。
「快……快来人!」有人尖叫起来,「满岛!满岛出事了!」
被扑过来的满岛压倒在地面上的赤司虽然睁着眼睛却像是也失去了意识一样,灯泡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臂,轻微的疼痛传来,而被吊灯直接砸中的满岛的背部止不住地在流血,赤司能感觉到自己衬衫被浸湿了,血腥味整个冲上鼻腔,在这个状况下不用说是冷静,就连保持清醒都快要做不到了。
时间倒回三十秒之前,赤司站在众人面前指挥工作,头顶上的吊灯正在摇晃着,连带着他的影子都在晃,隐约的金属摩擦发出的吱呀声没在嘈杂的人声里,没有人会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