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知道桔梗正在看着他,认真的、打量着,神色有点纠结,最後回归於一丝释然。
“你知道该怎麽选的。”
桔梗最後丢下这句话,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奈落在心中轻嗤了声。
哼,一如既往的天真啊!桔梗。
然後乖乖的缩在笼子里等那个打开笼子的女人回来。
有一些事好像从那天起稍微有点不同了。
奈落会在桔梗点着烛火写着记事时,装作不小心把蛛丝缠到蜡烛上,然後桔梗就会对着他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放好熄灭的蜡烛,把他放进笼子里,然後一天就会这样结束。
奈落也会在心中嘲笑一番桔梗多余的好心,然後再悄悄解决掉想要偷袭桔梗的妖怪——毕竟他不是甘於弱小的家伙。
就这样,不知不觉,十五年过去了。
奈落开始感到焦躁和无措。
为什麽呢?
因为桔梗要死了。
这十几年的奔波烦劳,就算桔梗拥有再大的灵力,身体还是慢慢的败坏了。
“怎麽了?难得看见你这麽焦躁。”桔梗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只是原本的一头乌发已经白了一半。
奈落看着她低头轻轻擦着弓的样子,顿时心中烦躁又多了一重。
怎麽了怎麽了、还不是因为你——
桔梗就要死了。
想到这里,奈落诡异的冷静下来了。
桔梗就要死了,那麽他呢?
这个重来的一生,除了桔梗,他没有任何的执念。
“奈落。”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回望。
然後想起来,桔梗从未叫过他的名字,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是没有名字的。
“果然....”他听见桔梗叹息了一声。
“你也回来了吗.....奈落。”
“桔、梗.....”他听见自己乾涩的声音。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了,不可思议的,他的心中却感到一阵轻松。
“你...不问我..”这一些事吗?
桔梗摇摇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要死了!”桔梗看着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雅。
我知道的,奈落想回答她,但突然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乾涩的说不出口。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件事让我难以忘怀。”桔梗放下手中精细保养的弓箭,伸出手捧起奈落。
“我无法忘记对你的憎恨,奈落。”
奈落直直的看向桔梗冷静的双眼。
他明白的,就算重来多少次,伤害也一样存在於桔梗的记忆中。
但那也是他们之间纠缠的起始。
“就在今晚。”
奈落的眼中浮现一抹疑惑。
“今晚就是我的死期,奈落。”桔梗用着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奈落震惊到变成人形的模样。
“怎麽可能,最少还有一两年的,桔梗、你到底...”奈落一下抓住桔梗的手,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
“....你的灵力呢?”之前还充沛的灵力,现在竟然已经所剩无几。
奈落的眼神突然扫到桌上的弓箭,他的心中顿时泛出一阵怒火。
然而一看见桔梗的眼神,他的怒火瞬间冰封了。
桔梗的眼神十分温柔,她看着那把弓箭如此说,“这把注入了所有灵力的弓,大概将会在未来,代替我守护这个战国吧!”妖怪虽然一时势弱,但是世道起起伏伏,若是有了万一,这个也是一个保障....
“哼,又是这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奈落感觉心中泛起一阵空洞,不自觉开使想要讽刺桔梗。
“或许吧....”出乎他意料的,桔梗回应了他。
“什..!”
“奈落,我刚才说过,我无法停止憎恨於你。”
桔梗缓缓拉下奈落抓住她的手,将那把弓放到奈落手中,然後站了起来。
“那麽,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沉眠於黑暗中,将那些过往尽数埋葬呢!”
奈落微微握紧手中的弓箭,他闭了闭眼,睁开时眼中划过释然和一抹连他都没注意的温柔。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我甘之如饴。
—— —— ——
最後的最後,巫女和蜘蛛一同沉眠於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