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鸾微微抬起些眉毛,道:“彦华,你似乎有些变化?”
陈文英道:“是,无非有些寒心而已。新泰十年的政变中,先帝铲除安王一党也就算了,为何连你也牵连在内?还有很多你的好友和下属,都受了牵累。自从那时,我便觉得唇亡齿寒了。再加上先帝亲政这三年,对国家的治理,和之前皇上摄政那十年比,差的也是太多了。”
严鸾颇伤感的道:“是我之过,我没教好先帝。”
陈文英劝慰道:“你为先帝付出十年心血,到后来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何过之有?你还是想想怎么辅佐皇上吧。”
严鸾道:“我看今日的情景,皇上哪里还用得着我这点微末之力?”
陈文英笑道:“皇上一向赏识你,从前我便看出来了,恐怕你想躲清闲也是躲不了的。你一路车马劳顿,好好歇着吧,我告辞了。”
第二日赵楹便上了早朝,与众臣商议,将登基的日子就定在一个月后。众臣对赵楹说了些赞颂的言语,又说赵楹之前做摄政王时便对众臣甚是礼遇。不知怎的,便有人将话题说到严鸾身上。接着,便有人举荐严鸾重新出仕。却也有人反对,其中反对最激烈的便是赵楹之前的心腹,原户部尚书谢子湖。这次赵楹回朝,虽没正式下圣旨,但眼看谢子湖不日就将官复原职,或者比之前官位更高。
待众人扰攘了一阵,谢子湖方道:“皇上,严鸾此人心机深沉、手段卑劣;貌似儒雅,实则奸诈。此人万不可再次出仕为官。”
赵楹笑道:“谢爱卿对严鸾这十六字评语倒是颇为中肯。”
陈文英出班,躬身道:“皇上,严鸾为官十年,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在朝中和百姓中都是政声颇佳。之前严鸾获罪抄家,褫官回乡也是被安了莫须有的罪名。皇上是圣明天子,自会为严鸾平反昭雪。”
赵楹道:“严鸾是什么罪名?”
陈文英道:“是勾结宗藩。”
赵楹冷哼一声,道:“那就是说他与朕勾结了?朕倒不知道,他是何时,又是如何与朕勾结的。”
谢子湖道:“正是,皇上,之前严鸾是王府常客,朝中人人都以为他是皇上拥趸。他却在暗地里培植党羽,处处和皇上做对,更是害的皇上身陷险地。后来他见疑于先帝也是咎由自取。皇上,此等卑鄙小人实不可再用。”
赵楹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这里便不快的道:“行了,谢爱卿,你越说越过分。严鸾是太宗托孤重臣,他当时与朕做对无非也是忠于先帝,扯不上君子小人的话。”
已是国子监祭酒的李景山道:“皇上,新泰十年,在离岛上,严鸾曾舍身护驾,不知皇上是否记得。”
赵楹道:“朕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然记得。”
李景山道:“臣当年只是七品县令,谢大人说的严鸾如何与皇上做对,臣未曾见过。但严鸾为了护驾,舍生忘死、大病一场却是臣亲眼所见。”
赵楹若有所思的道:“的确,历历在目。”
众臣早就听说了一些严鸾回乡之后和赵楹之间的事,这时见赵楹这样维护严鸾自是不会再说对严鸾不利的话。皇后徐氏的长兄徐祖辉道:“皇上,严鸾之前获罪褫官确是冤枉得很,如今实该官复原职才是。”
谢子湖对徐祖辉冷笑道:“当年令尊就是因为严鸾陷害被气死的,贤侄这么快就忘了?”
徐祖辉道:“先父是因病故去的”
谢子湖道:“贤侄,你为何支持严鸾出仕我却也知道。无非因为严鸾是三皇子的老师,你想让严鸾为三皇子助力是吧?我劝你省些心思吧,严鸾本身心术不正,别把三皇子教坏就不错了。”又对赵楹道:“皇上,外臣与皇子交好,本身就是大罪,严鸾……”
赵楹冷冷的打断谢子湖,道:“谢爱卿,朕的岳父当年是受朕连累。严鸾给炽儿当先生,是朕去请的他。”又对陈文英道:“陈爱卿,当年严鸾被抄家,可曾抄出大笔金银或违禁之物吗?”
陈文英道:“回禀皇上,严家除了有些藏书古籍还值些钱外,可说是家徒四壁。”
赵楹点头道:“那这么说严鸾唯一的罪名便是与朕勾结。朕可以证明,他没与朕密谋任何不利于先帝的事。严鸾当年的罪名便不成立,当然该官复原职。”
谢子湖仍不死心,道:“请皇上三思……”
赵楹笑道:“好了,谢爱卿。严鸾是朕同乡,又是炽儿的先生,算是朕任人唯亲一回了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