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天帝，和天后的情，不是么？”
润玉看着她，已再找不到昔日那个执着红线递给他的，那个女子的影子。
“早就有人想在我眼皮底下杀你，对吗？”他从不知道，当初那个睚眦必报的葡萄，已可以容忍些事物到如今地步。
他不想就这样猜谜下去，他想将这些事情说清楚。
“是呀，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她轻笑，仿佛故事里头的那个并非是她一般，“可你去洞庭湖的那日，那有毒的汤药，是我自愿喝下的。”
这个答案，润玉早就猜到了。
润玉修长而冰凉的手指慢慢的掠过她的脸颊，“在你心里，你或许一直都觉得，我为了这个天帝之位不择手段吧，所以，就算是知道谁要杀你，也会装作不知道，以维系所谓的臣子忠心？”
昔日册锦觅时，天界仙家无一认同，皆言水神无德。
他一意孤行，自然也寒了臣子之心。
“不。”她否认了，否认的很快，“你因我舍去仙寿半许，所作所为自然不是仅仅为这个天帝之位。”
她从来不说这些，今日，在这寂静宫殿之内，她未有隐瞒，只看着润玉，忽而笑了，恰似昔年花界的精灵，润玉看她，只觉得这些时日，自心口的彻骨寒冷，渐渐划开，他的手有些颤抖，缓缓收回的时候，把玩着那尚温热的灵火珠，却不敢看锦觅。
“可你的臣子要杀我，却也无错。”她笑容渐渐收敛，微仰起头，看着床榻上头帘幔，不知在想些什么，“没了我，元君来日才不会被人诟病……”
她竟一直是这个打算。
第27章
“你以为你死了，元君就能好好活下去吗？”润玉只觉得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双手摁在锦觅肩处，让她看着自己，“你看看我，在这个最肮脏的天界，没有了母亲，是如何的苟延残喘，是如何的一步步走到今日。”
“可元君还有你。”她有些失魂落魄模样，抿唇轻言。
“你死之后，那些臣子便会把矛头转向元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润玉缓缓站起身来，于月色之中，身形略有些单薄，“你又怎安知，不会有第二个荼姚。”
一语惊醒梦中人，锦觅透过月光，看着润玉背影，她本该想到的，天帝，怎会只有一个女人，于她而言，她只是元君的母亲，她断然不会让元君受半分委屈。
她直起身来，伸手拽住了润玉的长袖，紧紧的未曾松开，“那我要如何？”她的声音浅淡，却有一种不容旁人置喙的魄力，润玉第一次对“为母则刚”的理解，是簌离不顾生死挡在他身前挡住荼姚琉璃净火之时，第二次，就是今日。
他目光瞥在卧榻之上，那卧榻上，忽而出现个女子，与此刻锦觅一般无二，“找到那个欲伤你之人，杀鸡儆猴，镇我天界威仪，护我储君名声。”
七月山上的土地仙是个有来头的，当年也曾到太上老君的炼丹房烧过柴火，而后自天界回到凡间，数百里山头的土地都颇为惊羡，他也是个惯会聊天的，将天上繁华说的有声有色，一时之间各地土地都是越发注重修行，只望有一日能够飞升天仙。
这日土地仙乍见山头仙气浓郁，正是昔年当今天帝陛下最爱往的沉香亭，他自土中而去，见那沉香亭却是一人颀长身影，不是陛下是谁，他二话不说，先往地上一趴，行了个大礼，听得旁侧一孩童声音嬉笑，软软糯糯的，“父帝，他在做什么呢？”跟随在陛下身侧的乃是个穿着天水碧色衣衫的小童，眉间一点朱砂，土地仙立反应了过来，“小殿下安好。”
锦觅环顾四周，此地好似还是昔日模样，她略微吸了口气，凡尘之中，馥雅轻素让人舒坦的很，土地仙眼神倒是好，这边喊了小殿下，却也没忘了锦觅，“这不是陵光公子吗！”
锦觅略微迟疑，瞧着自己一身男子衣衫，没了珠钗俗物，倒却是陵光公子无疑了。
润玉眸间雾气些许，听得此言，回身看着这个站在栏处瞧着湖光山色的陵光公子，难得的笑了笑，一如昔日，“正是陵光公子。”
锦觅微愣，走上前来，与润玉站在一处，土地仙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瞧着二人不由感叹，“这些时年，天帝陛下与陵光公子情谊依旧，真是让人羡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