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佑且行且停,偌大长白山,素镐一片,自梦音将此间作为造梦之所,更是终日不见阳光,不知行了多久,彦佑终于停下脚步,于冰泉旁侧,暗自嘀咕一句,“不好,这个黑心龙,还真遭暗算了。”
锦觅气喘吁吁的快步上前,且见那冰泉旁侧,竟泛着无数个梦境幻影,里头竟全是润玉。
“扑哧君,你不是能把人喊出来的吗?”她有些慌乱,只想起适才彦佑就是如此将她从虚无幻境中喊醒,彦佑此刻却面露难色,坦言道,“那是因你灵力低微,我尚能传音入密,可润玉的梦,我就算再修炼八辈子,也进不去呀!”
且不说润玉灵力,只单单言他运梦境之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赢过他,如今又怎能让人轻易将梦给攻破,更何况,这么多梦境幻影,都是润玉梦中所现,却不知他的真身究竟在哪个梦中。
锦觅目之所及,却只看到那泉上渐渐有些看不清梦……
梦中的润玉,似受着绝无仅有的煎熬,他以指为刃割筋脉时,青筋凸显,身下龙尾似在经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以至于蜷缩在一处,半数精元都融在他血脉之内,渐渐,化为一滴。
“既然你是我的劫,如今,我就来应劫了……”他的声音,如炭火下最后一丝火星,忽然,被扑灭了。
彦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润玉这在干什么?”
渐渐的,终于见看到那床榻上躺着的人,乃是真身渐化的锦觅。
锦觅身子一僵,且见梦中润玉,徒然倒地,他的手扶在床榻边那青石玉雕刻的边沿,他似想站起身来,可尝试了好几次,最终都狠狠的摔倒在地。
手腕上的鲜血,忽沾染在床榻上,他慌了神,以身上从未染过污垢的荼白衣衫去擦拭,直到那最后的痕迹都消失。
“那是血灵子。”她声音有些嘶哑,回着彦佑,“以半数仙寿精元溶于一滴血灵子,可逆天改命”
彦佑震惊至极的看向锦觅,他看得出此刻锦觅神色复杂,虽往日插科打诨,却知晓此刻不好再问,连忙转移话题,“这梦如此痛苦,想来润玉也不在里头。”
他转过头去,却见那梦中景象已换成那九霄云殿,润玉挡在他与鲤儿身前。
他心中咯噔一下,三万天雷,一直在润玉的梦中缠绕,他只觉得咽喉有什么哽住了一样,他并不再言语,只是一个一个的再找。
“润玉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他问锦觅。
锦觅却犹豫了很久,怎么也答不上来。
好似,他并未有过快乐的时光。
“有吧,他还是小鱼仙倌的时候,就很快乐。”她忽然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记忆,润玉也曾有过好时光,他也曾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那他最在意的人呢?”彦佑一个一个的找着,问了这句之后,他自己都笑了,“除了你,也没别人了吧。”
彦佑且找着润玉与锦觅之梦,那梦或喜或悲,却无一个,是与真身,找到最后,他都绝望了,“不会吧,莫不是润玉,心里头还有除你之外的美人?”
锦觅心下惆怅,她竟想着自己心之所念乃是旭凤,而彦佑,多半是死去的穗禾了。
那润玉中过不去的坎,难以摆脱的执念,却并非她?
她想着,润玉这千年万年当中,恐也并非只爱过一个她?
忽然,她瞧见那梦中景象,太湖旭阳,温暖似春,“对了,是洞庭君!”她喊出声来,“润玉割舍不下的,并非男女情爱,而是那份母子之情!”
第38章
太湖旭阳,温暖若春,他站在湖畔,微风卷起他荼白的衣衫,他忽然笑了,就如那蚌壳之内和煦珍珠般温软,让人只看一眼都觉得心绪大好。
彦佑与锦觅费劲力气入梦之后,才发觉根本无法阻拦润玉,也无法将他唤醒。
“这润玉素来都是看别人的梦,这倒好,自己做梦做的不愿醒。”彦佑双手环于胸前,站在润玉面前,不住对着他喊,且见润玉无动于衷,他喉咙都喊痛了,咳嗽了几声。
锦觅连忙尾随润玉而去,那太湖破开一道水波之路,绿藻红珊亮眼异常,彦佑叹了口气,只得跟上锦觅,“我们还是快些出去的好,若是润玉一直不愿意醒,只怕要困死在这儿,到那时,我们也出不去了。”并非他无情,只是若一直留在润玉梦中,也不过多死两个人罢了,若是出去了,或许还能找到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