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笔记之童话清甜_作者:金玑紫(45)

2019-04-01 金玑紫

  她孜孜不倦地重复着一些极富装饰性的图案,变幻着形状光影和色彩夸张地几乎铺满整个画面。仿佛是她在不断反复着吟咏祈祷,向天父诉说她的信仰和获得信仰的狂喜——自己对美的理解,她找到了最得心应手的表达方式。

  远不只表面的美丽。表面的美丽终究是浮光掠影。塞拉菲娜的画充满超凡的想象力,每一道笔触都饱蘸生命的激情,挥洒着随性无拘酣畅淋漓。我似乎能看到一个真实自在的塞拉菲娜,将窘迫生活带来的烦恼远远抛开,赤果着身体和灵魂,在树林里漫步和每一片叶和每一朵花对话,哼着歌在溪水中畅游……

  我一度非常疑惑:塞拉菲娜没受过任何的教育,更不用说什么美学基础,绘画技术等等艺术创作“必须”具备的知识和技能,但她的画无论色彩还是造型构图布局都完美得无懈可击。那些颜色美得奇妙却又无法模仿,用现在能找到的颜料无论怎么调配都是失败。威廉·伍德,德国著名收藏家,她的伯乐,曾经问她这些是用什么画出来的,她只是笑笑说,那是个秘密!将近一个世纪后的今天,她的作品依旧色彩饱满浓烈,呈现出一种现代颜料无法摹拟的美丽而奇妙的魔幻效果——这些神奇颜料的秘密至今无人破解。

  如果说花草树木果实的天然灵动和谐之美给予她创作的冲动,可她调色的能力,用图画表达灵感的能力来自哪里?难道真的来自“天使的召唤”“神的启示”?

  有人说,这其中的原因并不难揣测——塞拉菲娜是位虔诚教徒!教堂那些玻璃彩色花窗有非常美丽丰富的色彩和造型,在光与影的雕琢下变成了美艳绝伦的艺术品。明艳又带着些许神秘的色块及其错落有致的组合,在她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像给她上了最初的美育课程。钟楼悠扬而富有节奏韵律的钟声强化了她对美的领悟。没钱购买颜料,她就自己配制,河沟里的泥土,植物的汁液,动物肝脏的血,教堂油灯里的油……都成了她配色的原料。还有,她的成功并非一蹴而就。开始时她只在刷漆的小木板上画着简单的图案:一束青涩的野花,几个像眼珠的苹果,呲着嘴的搞怪樱桃……十几年的努力练习最终令她羽化成蝶,铺满错落图案的每幅作品都高达两米。

  我却不相信这些。尝试过站在比自己还高出许多的塞拉菲娜的巨幅图画前吗?那种美近乎灵异,令人颤憟,不容纷说地将你震慑折服——那其中的秘密……塞拉菲娜根本就是一个用魔法作画的高阶女巫!

  有时候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倒是一件幸事。错不在教育本身,而是太多的教育方式并不得当,最终沦为成为扼杀天才的凶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塞拉菲娜,笔触保持着孩子般的天真幼拙,全无矫饰匠气。称她为“稚拙派”,嗯,合适。没有使用任何高深的技术,或者根本不懂得如何炫技,朴拙,自然,充满赤子之心的作品,却能瞬间击中人心,令人感动难忘。让人想起剑术的最高境界: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是以大胸怀,包容一切……

  孤独和贫穷困不住对美的向住和想象的翅膀。庸常才是天才的死敌,它将我们的想象力全部杀死。

  第二节

  我还可以放肆地想念风与,我的一周情人。

  他说自己只是一个画师,或者画匠,而不是画家。不像很多会画画的年轻人自认为的那样。

  他出生在南方一个风景秀美的城市,却喜欢离家远行四处去看别处的风景。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笑容里总融化着阳光的颜色,看我的每一个眼神都滚烫而且灼热。

  我只有在别处生活才能变成一条真正的会飞的龙,他说。很小就离家四处飘泊,他画得最多最好的却是家乡的山山水水。

  他喜欢用明度很高的颜色作画。画里大片翠绿亮得晃眼。有时候他干脆将调好的绿色颜料直泼上画布。他说那是生命之绿。酣畅淋漓。

  我先后有过七个男友,他是我唯一的情人。我区分得很清楚,男友就是男友,不是情人。妈妈认识我的每一个男友,只有风与,留在我一个人的记忆里。

  现在回过头再看,那段罗曼史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旅途中的偶遇,从惺惺相惜发展到彼此拥有再到挥手道别,经历了一周的时间——对一段感情来说不算短了,一见钟情费时不过一秒,一周却有六十万四千八百秒!只要每秒都刻骨铭心地相爱,七天就会变成七年,七十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