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似乎被这气息安慰,又见觅儿无恙,松了一大口气,温柔叹道:“闹够了,跟我回去吧。”
团坐的锦觅捂脸垂头,一声不响。润玉缓缓伸手,想要扶起她来,却不料这锦觅一声尖叫,满面惊恐。
润玉一震,随即灵识一放,这锦觅顿时退回原形,却是连翘。
润玉自上清天疾驰回宫,又连赴花界,如今见觅儿无踪,提着的一口气一垮,便有些摇摇欲坠,咬牙惨笑:“她去了哪里?”
连翘哆哆嗦嗦,她在锦觅向众芳主诉苦之时听了一字半句,在锦觅口中,这天帝暴虐无情,蛮横无理。可现下自己假扮锦觅骗了他,他却似乎未曾发怒,她好奇地抬头觑一眼这长身玉立的年轻天帝,一身白衣胜雪,剑尖垂地,发束玉冠,即便面色惨白却尽显清贵之气,待得双目和他星目会神,这双眼中满是痛苦和焦灼,却又透着万千情深,不觉呆了。
“本座再问一次,觅儿去了哪里?”润玉再次开口。
连翘受不得这眼中似乎沉浸了千万年的苦痛,移开了目光,低头小声回道:“锦觅……锦觅她去了魔界……”
话音未落,只觉身侧风动,及抬头,眼前这人已是再无影踪。
第6章 割袍
百花宫正殿,花界众人被润玉的威压震慑,惴惴不安。
破军性定,自在殿内伫守,贪狼却忍不住在殿内梭巡,远远看到殿外润玉身影,急急迎上前去,却见润玉形单影只,贪狼来不及施礼,奇道:“陛下,水神仙上呢?”
润玉缓缓摇头,答道:“容后再议。”贪狼只好敛言,随在润玉身后入殿。
润玉星目红赤,似有泪光闪烁,入得殿内,仰天闭目,如玉的颈部青筋微颤,半晌,睁目回身,赤霄剑一举,剑尖稳稳指向丹朱。
“叔父,本座真是太宽宥你了!”
丹朱情不自禁瑟缩着:“你……你要做什么?老夫可是你的叔父!”
“你德行有丧,灵力低微,不过是因为天帝亲族而忝居上神之位,却不思敬事案牍,勤勉修身,整日言不及义,游手好闲!”润玉长眉微挑,目光睥睨。
“你胡说!老夫整日忙着牵红线,排姻缘,何曾有闲暇?”
“本座早就言及万物有灵,天蚕吐丝不易,你将那姻缘红线如同三两铜钱,四处赠递,这十八重天还有没被你红线绑过的仙家吗?这姻缘红线本只系凡间情缘,于我天界便是讨个吉兆罢了,你却整日以长者自居在天界东游西荡,扯媒拉纤,好行小慧。是啊,你确实不曾有闲暇!”润玉嘲讽。
“谁说老夫的红线不起作用!你不过就是……你不过就是气不忿老夫将锦觅和凤娃拴在一起罢了!”丹朱气急。
润玉俯身,目光灼灼,直视丹朱,咄咄言道:“你明知本座和觅儿有婚约在身,却几次三番从中作梗,你意欲何为?”
丹朱心虚避开润玉目光,作势大喊:“锦觅本来就喜欢凤娃,他们是两情相悦!凤娃如今这么惨,父母皆亡,又被削了神籍,他只有锦觅了,你作甚还要和他抢!老夫作为他的叔父,怎么能置之不理?”
润玉闭目起身,抬头嗤笑:“是啊,他最是可怜了。”说着踱了几步,背向丹朱,轻不可闻地叹道:“我的好叔父啊,润玉在万年前便父弃母离,形同孤儿了……”
贪狼实是按捺不住,上前斥道:“月下仙上,天帝陛下对天后娘娘一往情深,这几千年来,吾等粗人都看在眼里,你当真无知无觉?况且你这心也未免太偏了点!原火神是你的侄儿,天帝陛下就不是你的侄儿了?凡间百姓都有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做什么帮一个害一个?”
随即向润玉一拱手,说道:“陛下,末将是个粗人,失礼了!”
润玉摇摇头,示意无妨。
丹朱瞠目结舌,红着脸结巴道:“老夫……老夫自然也是心疼……润玉的……”
这话音未落,连破军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贪狼更是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
丹朱面红耳赤,强自辩解道:“老夫给人牵了几万年的红线,这姻缘之事最要紧的便是两情相悦、一心一意,讲究的是心甘情愿,如此才能长相厮守。润玉啊,小锦觅她心里没你,你硬把她绑在身边,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