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和久激动得有些尖锐的声音刺痛她的耳膜,传达出来的信息令她指尖开始微颤。
“星枝?赶紧过来一下,星明……星明他!”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星枝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好死不死地医院信号并不太好,将女子的后面半句话全部都卡断成一节一节。
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担忧,她停下了脚步,握着手中长方形的指节微微泛白:“那,业君……”
还不等她说出后面半句“我先走了”,少年便笑着将它打断,稍稍拉开了距离他冲着少女的方向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去吧。”
并不是从前见过无数次的那样或玩味或调皮的笑容,现在他嘴角那样的弧度,给她一种受到莫大支撑的感觉,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顿时获得了一瞬的宁静,急促的节拍缓了一些。
“……谢谢。”
分别了之后星枝便开始奔跑,得益于E班的暗杀训练,她的体力比起以前有了极大的增长,虽然到达医院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急切地拉开自己熟悉的那间单间的门,和久坐在病床边的背影首先映入眼帘,女子听到响动转过身来,一见是她便露出了笑容。
“看看,说到谁了她便来了。”她起身,是打算离开的样子,“就留给你们兄妹一些时间吧,我出去办些事情。”
她扶了扶少女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道:“因为刚刚醒过来,还稍微留下了点后遗症,不过日后听力会逐渐恢复的。”
无声地点点头,星枝却突然开始踌躇着不敢掀开面前的帘子,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冲过去抱着星明狠狠哭一顿,向他控诉至今的一系列乌七八糟的事情并对于当年她不甚清楚的那段时间里他的为所欲为施以强烈谴责。
他的反应,应当也只会摸着她的头欣然包容她这样的行为,但是说来也奇怪。
明明知道他仍旧活着的时候欣喜若狂,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甚至稍微有些后悔没有确认过就匆忙赶来。
攥了攥指尖有些粗糙的布料,她还是拉开了帘子走近了那个病床,周围的几台仪器滴滴作响,脚步停在床尾的位置。
相顾无言,少女的目光在整个房间游离,莫名其妙地始终没有落到半靠着病床的青年身上。
她就站在那里,咬着下唇,像是做错了事情在家长面前手足无措的孩子。
“星、枝?”
一字一顿的音节分离,确确实实是她的名字,干涩沙哑的声音带着的笑意,也的确是她所熟悉的语气音调。
声音落入耳中,睁大的眼中映出对面青年依旧苍白的面容,看到对方脸上的微笑她也扯了扯嘴角,却遏制不住泪水犹如决堤般瞬间涌出,温热的液体透过指尖的缝隙大颗大颗地落在了苍白的地上。
那是,在这个世界上,仅有唯一和她血脉相同的人啊。
是她亲手拉回来的,兄长啊。
顺着冰凉的床杆,她滑落下来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他还这样真实地活着,真的太好了。
记忆中的女孩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留长头发的少女举手投足已经开始流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与母亲和音相似的五官自然是不可言说的清丽优雅。
他生来便注定要守护的小公主,已经在他未曾参与过的时光中,磨砺出自己锋利的刀刃并成为了原本他应该成为的样子。
少女握着自己校服袖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现在却依旧像从前受了委屈被他质问时那样无措。
考虑良久,星明还是呼唤了她的名字,尽管声音在他自己听来也是不堪入耳。
顿时他就看见少女震了下,那个纤细的身影逐渐变矮变低,最后跪在他床尾的地上微微颤抖。
恍惚间,星明想起来,自他上一次看到她哭泣的模样,过去了多久呢?
自己的唯一的这个妹妹自小就不是生病打个针都要掉眼泪的性格,相反的是在他和她一起生活的记忆之中,能看到星枝的眼泪真的是寥寥无几的稀有事件。
而上一次让她恸哭如此的,是因为父亲的逝世。
也和现在一样,在地上缩成一团,眼泪啪嗒啪嗒只顾往下落到地上,她整个人发出的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和不时的吸溜声。
而且这样的状态可以持续极长的时间,上一次他甚至怀疑她要哭得背过气去,在旁边担心得团团转。
说不心疼的绝对是是扯淡着骗人,但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看起来现在的他没有资格为她着急,为她团团转。